“小白!”我一把抱住他,“小白小白小白……”
小白任由我抱著,一聲不響。我勒緊他,卻覺得懷裡彷彿空得什麼都不存在,這感覺令人心慌。
“小白你沒事就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再放你走了。好不好?好不好?”
懷裡的身子有點顫抖,他一隻手輕輕撫上我的背,啞著嗓子說:“別這樣。”
我反倒勒得更緊:“好不好?你先說好不好。”
他雙手放在我背上,聲音微顫:“你……放過我吧。”
“做夢!”我推開他,準備進去搜他的護照。
他急忙拉我:“別進去!”
可我已經進來了,客廳裡開著電視,早間新聞女主播正報道“昨日下午機場抓獲三名販毒嫌疑人”,“一名受害青年下落不明”云云。走到小白臥室,我才明白他為什麼不讓我進來。
我回頭看了看衣衫不整的小白,又看了看狼藉一片的床上披著毯子打瞌睡的江卿白,一時有些腿軟。小白一副掙扎著想要解釋的樣子。
我對著江卿白道歉:“對不起,我來得不是時候。”說完,低著頭連滾帶爬逃似的出了小白的家。
小白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計較那麼多做什麼?我看著漸漸熱鬧的街道,想無所謂地笑一笑,卻發現臉上的肌肉是僵的,手腳都在哆嗦。五月的朝陽照下來,我卻冷得像一頭扎進了雪裡。
***
回到家,我爸憂心忡忡地看著我。清早摔下手機瘋了似的衝出去的樣子,想必讓他好一通擔心。
我一臉無事:“小白沒走。”
我爸點點頭。
我笑著說:“早上沒課,兒子去謀個營生。”
我爸說:“你高興怎樣就怎樣。”頓了頓,又道,“玩夠了還是會回來的。”話雖這麼說,眼裡的得意卻是掩不住的。
走出家門,才發現根本沒有去處。
總覺得人少的地方太可怕,禁不住往人多的地方走。人一多,心裡又沒由來地慌了起來。
每一個身影,每一張面孔都那麼陌生。倘若哪天真的離開父母,就必需要一個人在汪洋一樣的社會中漂泊。那些我沒能珍惜的人,一個兩個全都走了。真是越長大越沒出息,不就是身邊少些人嗎?沒人圍著轉,我陳安然照樣是陳安然。轉念一想,又不甘心:我所失去的,是怎樣重要的人哪!
坐在市民廣場上望望天發發呆,像那些無所事事的老頭子。我感覺我已經是個老頭子了,混吃等死。但那些老頭子至少經歷完了人生所必經,而我的人生才過去多少?
不遠處一個八九歲大的小孩兒追著螞蟻一路爬到我腳邊,面色不善地讓我把腳抬起來。
我說:“螞蟻從五千米高空掉下來是怎麼死的?”
他這才給了我一個正眼:“餓死的。”
我說:“絕望死的。”
……》 作者有話要說:狗血不?還有更狗血的~乃們想不想看?
本來真的想一心去讀聖賢書來著,但是看到某童鞋的評論,實在不忍心……是不忍心被罵,不是捨不得你們,是不忍心被罵,不是捨不得你們,是不忍心被罵,不是捨不得你們……一萬次自我催眠中……
chapter 67
“螞蟻從五千米高空掉下來是怎麼死的?”
小孩兒說:“餓死的。”
我說:“絕望死的。”
“螞蟻不會絕望。”他仰著脖子固執地說,“把螞蟻放進玻璃瓶裡,它會一直爬一直爬,直到沒有力氣餓死掉。”
“對於螞蟻來說,餓就是絕望。”
他啞口無言,瞪了我好一會兒才說:“但是螞蟻不會放棄,不會放棄就是不會絕望。”
這回輪到我啞口無言。
他找到白色的石頭在螞蟻周圍畫了一圈:“我們老師說蟲子最怕白色,用粉筆在螞蟻周圍畫一圈,它就爬不出去。但是你看!”
我果真蹲下身觀察,只看見白圈內半身不遂的螞蟻一顛一顛地繞著白線轉了好幾圈,再三猶豫之後終於一舉衝出了白色的牢線。
“它害怕,但是它不會絕望。”
媽的!我連只半身不遂的螞蟻都不如。
我說:“老師說的話都是騙人的。”
小孩兒拿手指碾死了那隻螞蟻,衝我得意地笑。
媽的!我連個沒開竅的小孩兒都不如。
“你蹲地上幹嘛?”小白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