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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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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藥,跳踏都沒用。有個嫂子教咱:多接客,把小崽壓下來……這小子真皮實,還是挺夠了月份出世了……沒錢沒戶口沒糧票,怎麼養活?帶個兒子沒法冒充大閨女,騙婚、接客都不成……”

老母雞又點點頭:“這討債鬼來得不是時候!”

“……後半夜,兜頭給這小鬼捂上一床棉被,又摞上幾個枕頭。他還噢兒噢兒叫喚,我就一屁股坐上去——”

老母雞心裡一沉:“解放前窯子裡收拾個把小雜種不算什麼,眼下可是犯法的,漏了餡兒你這輩子甭想出去了!”

“是呀!誰都不知道,要不怎麼只判我兩年勞教?可是這會兒這小子來索命了!”

“準是雞窩組號子裡陰氣太盛,連著死幾口子,把小冤鬼招來了。”老母雞順音答話,陰陰陽陽神神鬼鬼說了一套,嚇得九斤黃渾身篩糠。“別慌,你報個時辰!”

九斤黃報了個“醜”時,老母雞輪指一掐,掐的是“空亡”,這個卦象亦憂亦喜,卜喜事落空無望,卜凶事落空平安,心知這娘兒們是自驚自嚇,沒有什麼大災。但是不能告訴她實話,有這個把柄攥在手裡,往後她才能乖乖地聽我的。便說:“卦象不好,掐的是‘赤口’,表的是赤口白舌,惹是生非,鬼魅作祟。你想,咱們號子裡現有個蘆花雞是事兒媽,小鬼兒要是給顯個靈,她去彙報了,可不是正應了這個卦?”

雞窩 十九(2)

“那可怎麼好?”九斤黃捂著臉哭得抽抽噎噎。

“你要是真信我,我替你禳解,就沒事兒了!”

九斤黃聽了感激不盡,跪下梆梆地給老母雞磕了幾個頭。老母雞忙著扶起她,心裡暗笑:誰稀罕你磕頭?多給老孃幾個窩頭就行了。

當天晚上,“小鬼”沒動靜,九斤黃睡了一宿踏實覺,把老母雞當活神仙,給了好幾個窩頭,又去找項四姐商量偷點什麼好東西來報答老母雞。好東西還沒偷來,“禳解”又不靈了,晚上“小鬼”找來個伴,一遞一聲在窗根兒下哭到天明。雞窩組全炸了,誰也不敢進這個號子。雞窩組鬧鬼成了女勞教隊一大新聞,用不著蘆花雞去“赤口白舌”彙報,隊部就知道了。

皮隊長不信鬼神,認為這幫女勞教分子搗蛋,晚點名後叫上小郎坐在三組號子裡捉“鬼”:“要是沒鬼!你們都得好好檢查!”

“小鬼”可能也怕公安人員,一直到凌晨三點都沒出聲。眾“雞”們因有皮隊長這位女“鍾馗”坐鎮,壯了膽;又因連日沒睡好覺,居然都睡著了。皮隊長聽著周圍一聲聲的打呼嚕,有點犯困,站了起來,戴鐵戒指的手撣了撣褲子,說道:“妖言惑眾,盡胡說!”招呼小郎:“咱們走!”

“再呆會兒,天還沒亮呢!”小郎值慣了夜班,倒沒打盹。

“你守著,有情況來報告!”

皮隊長回到隊部,鋪開被子,剛脫下一隻鞋,便聽得小郎在門外喚道:“來了!來了!”開門見小郎緊握住一根粗木棍,這時三星已斜,小風刀子似的刺人,四處黑魆魆的,皮隊長頭皮有點發麻,順手拿起枕邊的小手槍。

“要不要叫兩個武警?”同屋住的三王隊長坐起來披上褂子問了一句,她與皮隊長雖然有疙瘩,但畢竟是女勞教隊的管教人員,隊裡出這麼個大事,自己不出來眯著不是事兒,萬一有什麼意外,也脫不了干係。

“好吧!你去叫!”皮隊長對小郎一點頭,“咱們走!”

“小鬼”仗著天黑一點不怕,在小鋪下噢兒噢兒哭得正歡。眾“雞”在大炕上嚇得擠成一團,九斤黃又怕“小鬼”索命,又怕自己的殺子罪露餡兒,急得幾乎昏倒。幸虧“小鬼”不會說話,沒有像《包公案》裡的鬼把她的臭底兒抖摟給皮隊長。三位女公安加上兩位武警把號子堵得滿滿當當。皮隊長舉著小手槍,小郎擎著大木棍,三王隊長拿著一根電警棍,武警們嘩啦啦拉開槍栓,齊聲呼喝:“出來!”

“小鬼”們只是悽慘地哭泣,不肯出來。一個武警不信邪,喝道:“扒!”

七手八腳把小鋪拆開,稻草、磚頭一塊塊一抱抱扔向院子。最後在牆犄角發現了“鬼”。武警兩腳踢出兩個捲成球的東西:

一對正在度蜜月的肥大的刺蝟!

雞窩 二十(1)

秋收拖拖拉拉一直到十一月底才算完,稻子、玉米、豆子……農場種的五穀雜糧成熟的日子都錯開了,充實了女囚勞動改造的“課程”,忙得她們腳丫子朝天。十一月幾乎陰沉了一個月。太陽忙了一春一夏一秋,請假蓋上雲朵絮成的厚被睡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