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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要藥呢?她心驚肉跳樓上樓下亂轉,後邊寸步不離跟著個遊大夫。一個造反派頭頭第一次在大門口見到她倆沒注意過去了,等到從三樓下來,又見到她倆在樓道里探頭探腦,就起了疑心:這兩個什麼路數?瞧那矮個子還穿著一件藍布大襟褂子,是個農村裡上訪的婆子?門衛怎麼放她們進來?板著臉喝道:“呔!幹什麼的?”

“慈渡勞改農場的!”方隊長見是個理著寸頭的二十多歲小夥子,以為是個辦事員,沒放在眼裡,坦然回答。

“勞改農場的?進來幹嗎?出去!”對方顯然誤會了。

“這是我們方中隊長!”遊大夫見事不妙,趕緊把方隊長的身份抬出來。

“中隊長?怎麼不穿制服?”

方隊長只得解釋:身材特別,大中小號哪一種穿了都不合適,場長特准穿便服……

“你們場長是個走資派,早該打倒了!”寸頭冷笑了兩聲。

“說得是!這次就因為他官僚我才進城的!”方隊長說著又生氣了。

雞窩 十五(2)

“哦!你的立場挺堅定!”寸頭高興了,“噯!聽你的口音是冀中的?”

“是啊!阜平××峪的!”

“啊!是老鄉,貧下中農?”

“貧農!”

寸頭一聽,這是個依靠物件,幫她一把可以擴大自己這一派在慈渡的勢力,打擊保皇的場長,便讓她們進辦公室:“來!來!說說為什麼事!”

他的辦公室門口赫然掛著“局長辦公室”的牌子,方隊長才知道誤打誤撞找對了“廟門”。寸頭弄清楚她的來意大不以為然:“你一個響噹噹的貧農,為那幫野妓勞神,站到哪個立場上去了?現在經費困難,咱們造反都不夠,讓那些人渣子自生自滅得了!”

“那可是傳染病啊!不治好傳染革命群眾咋辦?”

寸頭沉吟,覺得這個理由站得住,慈渡勞改農場是局裡一大地盤,遲早要奪過來,沒準自己也得上那兒去“視察”,真的傳上梅毒倒是個麻煩!猶疑了會兒,拿起筆來,開了個條,說:“上局醫院去領吧,就說是我批的!”

局醫院藥房裡一個叼著菸捲的年輕人看了看條子隨手扔出來:“他批的不管用!”

“誰批的管用呢?”方隊長問。

沒人答理她。

兩人在局長辦公室門口又等了一天,才見到寸頭。寸頭一聽笑了:“你別去找那傢伙,他是我們的對立面,你要去找藥房的×××!”

這位×××足足讓方隊長她倆找了三天。最後,藥房裡一個老工人告訴她們:“上各大醫院串連點火去了!”

遊大夫的意見:在藥房門口等著,×××早晚得回來。方隊長不同意:“要是串連半年三個月,咱可等不起!”

她倆全城東南西北各醫院一通兒跑,方隊長的解放鞋底都磨穿了,還是沒有。第三天,來到北城一個有名的大醫院,走進鬧鬧嚷嚷的候診大廳,遊大夫忽然向遠處招手叫道:“你也來了?”

方隊長以為她找到了×××,心想:她怎麼會認識這人?抬頭望去,卻是慈渡勞改農場馬號的“呂布”,忍不住喊道:“你的假早超了吧?”

“呂布”見了這兩個人,第一個動作是拔腿想溜,但是她倆邊叫邊擠,緊跟過來,他不得不迎上去,賠著笑臉說:“家裡有病人,我已經去信續假了。”接著以攻為守:“你們也來看病?”

“找人來了!”遊大夫最愛聽京戲,是“呂布”的崇拜者,快嘴快舌把此行的目的倒了個底兒掉。方隊長正嫌她多嘴,不料“呂布”說了個重要訊息:“公安醫院造反派在這裡串連呢!大夫都不看病了!”

“是嗎!”方隊長一聽大喜,顧不上查問這個逾假不歸的“二勞改”,拉著遊大夫往醫院禮堂擠進去。

×××正拿著銅頭皮帶批鬥這個醫院的院長,一見方隊長掏出寸頭的親筆批條,啪地雙腳一併立正敬禮,說道:“馬上去!”回頭把皮帶遞給另一個戴紅袖箍的人:“頭兒下令叫我辦點事,一會兒就來,你先主持!”

×××真夠意思,居然讓她倆進藥房隨便挑,但是找遍了所有的櫥櫃也沒見青黴素。方隊長洩氣了,心想,費那麼大勁也沒藥,難道這幫野妓真該死?

“這個也行!”遊大夫爬上爬下,仔細辨認每個藥盒上的名稱,發現了“次水楊酸鉍”和“砷劑”:“還有多少?”

“你都拿走吧!”×××十分慷慨大方,反正不是他家的。

她倆揹著鼓鼓囊囊的藥包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