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這些蛛絲馬跡並不足以明證尉遲嵐的身份,那霍正陽就是那個致命一擊的如山鐵證了。
歷來新武卒分到各個總旗手下時,皆是由程正則領人交接的。而霍正陽是唯一一個,由尉遲嵐親自交到傅攸寧手上的。
今日傅攸寧本是想著,既自己準備撤出帝京,那臨走之前,至少可以向南史堂的人示警。可叫梁錦棠那樣一鬧,她怔住半晌之後,忽然發現自己的想法可真夠傻的。
對鄒敬的案子,她所知的,尉遲嵐又豈會不知?說不得尉遲嵐所知之事,比她還多了去了呢。
生怕自己多說多錯,傅攸寧才扯謊說是忘了。
尉遲嵐定是被她這天外飛來的一筆氣得夠嗆,這幾日最好躲著他些才好啊。
傅攸寧笑著搖搖頭,對自己顛三倒四的腦子也很是無奈。
她伸手撓了撓頭,正想著該往哪裡去,卻見對街街口立了位青色錦袍的美人。
光祿府有號稱第一俊美的尉遲嵐、風骨超然的梁錦棠、中正剛直的韓瑱,甚至帶著一絲紈絝稚氣的孟無憂,個個拎出來都各有各的□□,各有各的風華。
可傅攸寧瞧著對街那人,卻驀地想起從前在廟會上見過的,自海外國家帶回來的那種,濃墨重彩的美人畫像。
那是另一種絢麗張揚的美。
那是沈蔚心中天底下誰也比不過去的美人。
弘農楊氏四知堂的七公子,楊慎行。
傅攸寧笑笑,微微頷首,卻見楊慎行朝自己走來。原來,竟是刻意在那裡等她的?
“傅大人安好。”楊慎行年方二十,眼下尚未出仕,並無官職在身,因此執禮稱傅攸寧一聲“傅大人”,倒也不卑不亢。
傅攸寧回了武官禮,笑答:“楊公子客氣了。”
楊慎行是四知堂楊家著力栽培的年輕一輩中出類拔萃的,雖眼下尚未出仕,可言談舉止間顯然已耳濡目染,一派端肅方正。
這種沉穩的端肅稍稍緩和了他眉眼的麗色,倒顯出氣度迫人,不可小覷。
只是……未免略有些憔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