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派的門還是新漆的,金閃的銅環上無半點鏽色,拍了好一陣子,依舊是無人應門。
後巷裡還是吆喝聲不斷,看來下人都到後頭忙去了,胡雅心裡盤算著,當真是衝到了後頭,撞見了沈三爺,怕是要丟沈府的臉了。
再看佟氏的悲慼樣,她又來了火,再是用了扣起了銅環來。門總算是被推開了,又緩又慢,好半天才空出了個容人的縫隙來。
胡雅剛想搶將了進去,就見了個虎頭虎腦的男娃娃探出了頭。黑溜溜地眼珠兒,額前留了嘬門前發,一身喜慶衣,掛了個長命百歲鎖,稚聲問道:“家裡大人不在。”
佟氏和胡雅也不敢搶進去了,盯著那娃娃,說不話來了。
“孩子,”胡雅忙是扶住了佟氏,突然對沈三爺的鬼祟行為都明白了。沈三爺那樣的人,當然不會隨便給人在外頭安置房產,還如此大肆鋪張,但如果是牽涉到了子嗣。
佟氏也瞪圓了眼來,賠起了笑來。
小娃娃擠在門縫裡,看著外頭的兩名生人,看著外頭的兩名女子,也不像是孃親說的乞兒。
“我沒錢,”小娃娃看了看兩個笑得很是古怪的人,“也沒吃的,我家剛搬來不就,連灶子都沒暖好呢,”
聽著孩童的語氣和很是質樸的眼神,看來也不是什麼大戶人家的出身。一般的人家,哪肯沒了名分,跟著沈三爺那樣品貌的人。
“我們是住在附近的住戶,”佟氏定了定神,很是艱難地問道,“見了新街坊,就過來瞧瞧,小娃,你姓什麼?”
見是上門的鄰居,小娃也鬆了口氣,很是小心地說道:“那我偷偷告訴你們,我姓沈,不過我娘娘不讓我和外人說,就只告訴你們知道哦。”
“乖,”胡雅在懷裡摸了下,掏出了個昨日沈少恬處討來的雞毛毽子。“這個送給你玩。”
佟氏和胡雅走出了巷子,她也不再發話。胡雅也是有些忍不住了,“三夫人,這事,”
“今日,我們只是在院中說了些閒散話,”佟氏理了理衣裳,聲音裡帶了陣傷色:“誰都沒有出府,”說完,她也不回頭,隨手招了輛馬車,催著回了沈府。
回府之後,佟氏給胡雅拜了一禮,嘴裡訥訥說了聲謝,說著有些乏了,分了手。
雖然佟氏都再未說話,但她的言行已經是做了決定默許了那間“藏嬌閣”的存在,原本以為是簡單的金屋藏嬌,但如果是牽涉了沈府的子嗣,就算是真的告到了沈老爺面前,也是無用的。
胡雅心裡想想沈少恬,再想想,那幾間被院落囚住了青春,在子嗣的問題上禁錮了發言權的女人,心裡很是發悶。
南廂房裡,張媽還是忙碌著,也沒留神胡雅的怏怏神情。
佟氏見胡雅回了“落鶩院”之後,又折了出來,外頭那輛黃帆馬車依舊等在了那裡,她上了車後,吩咐著:“到藏嬌閣去。”
先前還是很不起眼的駕車漢子,應了聲:“是。”聲音利落有力,答話之時,他兩眼中射出了道精光。
金屋藏嬌,爺,我看您還要怎麼否認。她嬌笑了起來,髮鬢亂顫,眉目之間,甚是自得,那陣問羸弱之色頓消一空。
先前的車馬已經走了,沈三爺也並沒有在裡頭久留,他的車馬朝北走去,佟氏的馬車則由南邊折了進來。
“藏嬌閣”外停了一駕新的車馬,高踏細軟,用了鍍金裱的車釘子,上好的轅木車身,沈府的旗幟迎風飄起,很是招人耳目。
都是一孃胎的人,性子都是天南地北,佟氏想著沈三爺被她趕出了房門,連回聲都不敢,而沈二爺。。。
車伕正要應門,卻被佟氏喝阻了,她的手扶上了銅環,上頭多了副紅透晶瑩的尖細甲套。看似無力的手,下手時,沉穩有力,那扇厚實的府門被叩得響聲迭起。
“來了,來了,”裡頭跑出了名小廝,還正抹著汗,先前小少爺應了門,還得了主人家的一頓責罵,這可不是在鄉下了,怎麼能讓嬌貴的小少爺去應門。
主人很是疼愛小少爺,今日來得雖是遲了,卻帶了一車子的吃得玩得,此時兩父子正在了堂前玩耍著。
小娃被拋高了起來,脖間的金環閃閃發亮,下頭的那張比孩童還要肥嫩幾分的臉上帶著喜悅,沈二爺叫著:“我的小祖宗,您可是小心些。”一雙短手在了下頭小心地等著。
“二爺,還當真是父慈子孝,好一幅和樂的家庭景象,”佟氏報了沈三爺夫人的名頭,立刻就被引了進來。
府中的下人對沈三爺都很是熟悉,平日沈二爺來不得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