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什麼笑!”張裕沒好氣地推了雀兒一把,雀兒倒在席上,打著滾嘲笑道:“一個大人還怕毛蟲!膽小鬼!”
張裕很煩悶,卻並不是因為雀兒笑張豐膽小,而是因為張豐在朱挽的懷裡;他覺得有點丟人,不是因為張豐膽小,而是為張豐在朱挽懷裡替她感到難為情。剛才張豐提起朱挽回秦國的話,他還覺得難過,這會兒卻有點討厭起朱挽來。喜歡還是不喜歡,他自己也鬧不清,於是便覺得很煩,氣呼呼地往席子上一坐,輕輕踹了雀兒一下,罵道:“討厭鬼!”
雀兒高高興興地回了他一腳,笑嘻嘻地說:“你討厭鬼!”
張裕又踢他一下,“討厭!”
雀兒更高興了,回他一腳道:“你討厭!”這兩人便一腳我一腳地踢上了,看著雀兒的瘋樣子,張裕漸漸放下心事,和他玩起來。
張豐被雀兒笑為膽小鬼之後,也覺得不好意思,便想離開朱挽的懷抱,可是因為驚悸,她的身體卻做出了相反的動作,不僅沒有離開,反而偎得更緊,不過這也只是一瞬,下一刻她便從朱挽懷裡退了出來,想到剛才的事情,不由寒毛倒豎,抱著胳膊又打了一個寒噤,便跑到屋裡換衣服去了。
朱挽看看空了的懷抱,心裡也覺得有點空空的,看向她的背影,心想見到豺狼也沒見她多害怕,一個毛蟲竟把她嚇成這樣。
張豐換了衣服出來,打了聲招呼便要到河邊洗衣,朱挽說:“我陪你去。”張裕立即起身道:“我也去。”雀兒也爬起來說:“我也去。”
張豐說:“來吧來吧,到河裡去洗澡,各洗各的衣服啊!”
四人來到河邊,張豐蹲在石頭上洗衣,三個男人便爭先恐後地跳進河水裡,三兩下脫得只剩一條褲子,站在水裡把脫下的衣服草草地揉了幾下,便跳上岸來把衣服涼在河灘上,接著就又跳到水裡去了。雀兒把自己脫了個精光,衣服更是擰都沒擰就丟到河灘上,張豐只好把撿回來替他洗乾淨,擰乾水之後掛到樹杈上曬著。至於朱挽和張裕的衣服,既然答應自己洗,洗不乾淨就讓他們髒著穿好了。
第二天,三人告別這個頗有些世外桃園意味的小山村,繼續向南,半個月後,終於到達江陵。
位於長江邊上的江陵,張豐是知道的,有一首童謠說:“江陵去揚州,三千三百里,已行一千三,所有二千在。”到揚州三千三百里,到江州怎麼著也能近些,只不過張豐向人打聽宜昌在那邊,卻沒有人知道,聽她說是巴東東面的一個大城,人家說:“你說的是夷陵吧?”張豐一想,宜與夷同音,或者這個夷陵就是宜昌,夷陵、江陵、竟陵,似乎還有什麼西陵、零陵,這一片怎麼這麼多帶陵的地名呢?會不會武陵也在這兒啊?一問,還真在這片,江陵再往幾十裡就是武陵郡,治所武陵城離此也就百餘里。
張豐便尋思,陶淵明寫《桃花源記》,到底是聽人說有這麼個地方呢,還是根據自己所居之處想象出來的呢?按說還是這邊的地形比較容易造成與世隔絕的桃花源,但“與世隔絕”……聽起來有點嚇人呢,要不還是找陶淵明做鄰居去吧,只是不知道這個時候他出生了沒有,還是已經死了……
亂想了一通之後,張豐便問朱挽和張裕,到底是去武陵還是去江州,張裕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武陵,朱挽猶豫了一下說:“江州暫時去不了啦。”
“為什麼?”
“沒錢了。”
59
破廟中
他們的錢直是由朱挽攜帶的,是因為放在他身上比較安全,二是因為銅錢太重,路上,朱挽既是老大又是苦力,切行止都是他在安排,最重的行李也是他在背,要買什麼東西也大都是由他出面,因為怕朱挽多心,再者花的都是非花不可的錢,張豐也就沒有問過錢的事,不想就沒錢。
沒錢就只能再掙。
“現在還剩多少?”張豐問朱挽。
“二百三十七。”朱挽回答。
張豐和張裕身上各有十幾二十個防身的錢,加在起也就二百五十幾錢,能做什麼?
三人在碼頭轉圈,連客棧都沒捨得住,尋個破廟作為落腳之處,商議起掙錢的辦法。
朱挽最擅長的是打獵,只是出荊山之後,就很少見到山,到江陵附近,地勢更為平坦,他的特長也就更加沒有發揮的餘地,不過他有的是力氣,所以打算到碼頭上找個活幹。張豐則打算做些花去賣。張裕想燒陶,但他們現在買不起工具和做釉的材料,也不知道哪裡有陶土,再者行李也不能沒人看守,所以張裕就成留守人員。
清明節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