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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商議吧。回頭同恩來討論一下再說。”

這時,從那邊過來一支紅軍小隊,約有二三十人。人人灰塵滿面,軍服襤褸。隊伍裡有人牽著一頭烏黑的犛牛,馱著兩個口袋,後面還跟著四五隻羊子。看樣子很象一支籌糧隊從遠處回來,個個臉上露出倦容。

毛澤東和張聞天正在觀望,只見走在前面的一個腰挎短槍的青年跑了上來,打了一個敬禮。他光著兩條腿,穿著一條短褲,腳上蹬著一雙小小的草鞋。軍衣褂子上掉了兩個釦子,前襟也被荊棘掛得幾乎成了布片。毛澤東端詳著他那年輕秀麗的面孔,覺得好生面善,卻又一時想不起名字,就問:“你是誰呀?”

“毛主席,你不認識我了,我是櫻桃!”說著,她的兩隻眼笑成豌豆角了。

“哦,你是櫻桃?”毛澤東仔細一望,頓時驚呆了。真想不到那個十分美麗的姑娘,今天成了這樣。她的烏亮的頭髮不見了,臉曬得黑中透紫,就象這裡草原上的人們。更不知道她為什麼穿著短褲,兩條腿上滿是一條一條的傷痕。全身上下,只有那微微隆起的胸脯,還有草鞋上兩朵小小的紅纓子,是作為一個女人的標誌。想不到,真想不到當前的生活竟把我們的女同志變成了這樣。毛澤東不禁一陣心酸,握著櫻桃的手,頓時熱淚盈眶,背過臉去,好半晌說不出話來。停了好久,才說:“天這麼涼,你怎麼穿著短褲?”

“我們淨爬大山、鑽樹林了。”櫻桃笑著說,“我的褲子掛成了片片,我就乾脆截去,給同志們包傷用了。”

“你的頭髮呢?”

“我的頭髮,”櫻桃不好意思地說,“已經成了蝨子窩了。以前我們女同志在一起,就互相捉,現在怎麼辦?我一怒之下,就統統剪了。這算什麼,反正以後還要長的。”

她嘻嘻一笑。

紅軍小隊邁著疲憊的腳步走過去了。馱著糧食的犛牛和幾隻羊子還在後面慢慢地走。張聞天順手指著問:“這些都是買來的嗎?”

“是的。”櫻桃答道。“買來這些東西多不容易呵!這次犧牲了好幾個同志,金雨來同志也犧牲了……”

“什麼,金雨來也犧牲了?是遇見藏軍了嗎?”

“不,是餓死的。”

毛澤東神色黯然,彷彿喃喃自語:“為了一個人難填的欲壑,付出了多少代價!”

(六十二)

時間在飢寒難捱中進入了八月。自六月十二日兩個方面軍會師,到現在已經一個月又二十天了,從六月二十六日兩河口會議算起,也一個多月了,在這期間,松潘戰役計劃制訂過兩次都未能實現。而敵情卻起了重大變化:首先是胡宗南部在松潘、樟臘、南坪一線佈防,加緊構築碉堡,企圖堵住紅軍北上;劉湘指揮下的川軍從南面和東面圍了上來,進佔了懋功、北川、茂縣、威州及泯江東岸地區;長期以來一直跟在紅軍後面的薛嶽部在四川受到犒賞勞軍之後,繞到北面迎頭佔領了平武和甘南的文縣。對紅軍的又一個包圍圈已經結結實實地形成。這時的蔣介石正在峨眉山上的軍用地圖前微笑,準備把紅軍困死和圍殲在川西地區。

這種情況自然使紅軍的統帥部深感不安。八月在內地正是炎熱季節,而在海拔三千公尺的若爾蓋草原上,早已寒氣逼人。毛澤東和張聞天披著他們的破大衣,來到周恩來居住的藏族小樓上議事。

他們早已感到周恩來身體不佳,精力大不如前。今天一看,他的臉更加消瘦,精神也有些疲憊,一個人正伏在地圖上默想什麼。旁邊放著飯盒,裡面盛著一點青稞麥和豌豆苗,看樣子並沒有動。

“恩來,你有點不舒服吧?”毛澤東走到他身邊問。

“沒有什麼。”周恩來笑著說。

張聞天指指青稞麥、豌豆苗說:“怎麼飯也沒有吃呀?”

“準備等會兒再吃。”

幾個人一起坐在火塘邊的矮凳上。周恩來說:“現在敵情已經變化,我們恐怕需要研究一下。”

“是的,”毛澤東說,“我們正是為這事來找你。”

“你們看怎麼辦才好?”

毛澤東輕輕嘆了口氣,說:“恐怕松潘打不成了。”

周恩來瞥了一眼桌上的地圖:“我剛才考慮了好半天,覺得也是這樣。可是下一步呢?”

“我認為,南下是決沒有出路的,我們還是要堅持北上的方針。”毛澤東神情堅毅地說。接著,他陳明瞭自己的意見:對松潘和岷江東岸的敵人可以進行箝制,掩護主力向北越過草地進佔甘南。他認為,首先以夏河與洮河一帶為目標,開闢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