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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塑的龍,木雕的龍,紙糊的龍,錦繡的龍,玉刻的龍,以及金子銀子打成的金龍、銀龍,真是五光十色美不勝收了。上面說的這條烏龍,卻既不是名藝高手,也不是鬼斧神工,而是在雲南大理的地下天然長成的。不知是雲南的哪位才人,發現了這塊石頭,立即加工成一扇頗大的大理石屏風,獻給“雲南王”的龍雲。龍雲一見大喜,彷彿這石頭在地下藏了億萬年,今天才物歸其主。於是送禮者與受禮者都發出會心的微笑。當然他們更喜歡的是其中所蘊含的象徵意味。於是,龍雲便把這扇大理石屏風,安置在自己富有南國風味的幽雅的花園裡。每當他散步來到這屏風之前,總要停住腳步留連觀賞一番,有時真覺得他就象那條雲中之龍飄飄欲仙了。

現在,這位“雲南王”正在屏風前悠閒散步。他高而瘦,穿著長衫,兩眼炯炯有神,透露著幹練和機警。也許因為剛剛在煙榻上過足了癮,臉上還浮著興奮的紅潤。昨天,蔣介石和他貼身的小班子已經乘飛機從貴陽來到昆明。龍雲親自到機場去接,並把他們安排在五花山別墅休息。考慮到他們旅途勞頓,他沒有多留。今天是正式接見他的日子,他一早就起來了,吃了早飯,又過足了煙癮,看看時間尚早,就在這裡閒步一回,一面也考慮些問題。

總的來說,龍雲的心境是頗為輕鬆的。因為那場曾使他擔心、憂慮、惶惑不安的風暴已經從他面前吹過去了。四個月以前,紅軍剛剛進入黔境,他表面上雖很鎮靜,內心深處卻不無緊張。既怕紅軍進入雲南,又怕蔣介石一箭雙鵰。他曾召集他的智囊人物幾次議事,誰知高論紛紜,莫衷一是。一種意見說,雲南地處邊隅,無迴旋餘地,當年石達開不留在雲南,就是怕陷入絕境,估計紅軍也不一定會來。因此,一動不如一靜,還以保境安民為善。第二種意見認為,紅軍善於化整為零,若分成多股縱隊從寬正面滲透進來,殊不易防堵,應立即令各縣構築碉堡,早作堅壁清野之計。第三種意見,也是多數人的意見,認為紅軍“已臨末日”,在大軍跟蹤緊追,各省堵截之下,“斷無倖存之理”。太平天國只存在了十三年,紅軍這個“流寇”恐怕還拖不了這樣長久。第四種意見認為,蔣介石此次追堵紅軍,實有一箭雙鵰的野心,如讓中央軍跟蹤而來,政局就有變化可能。因此,對紅軍與其拒之於境內,不如拒之於境外,既保護了公私利益,又符合中央意圖,實為上上之計,萬全之策。這龍雲真不愧割據稱雄的一方霸主,不僅有決心,而且有雄心,於是當機立斷,採取第四方案,以孫渡為第十路總指揮行營主任,率六個旅入黔作戰。出發前夕,龍雲邀孫渡和各旅長晚宴,席間密囑:進入貴州後,應將王家烈部“乘便解決”。看來,這位將軍不僅有雄心,還有超出雄心的野心了。其實,他吞併貴州的野心,早就蓄謀已久,只是沒有機會,今日既然天賜良機,何不大撈一把!

可惜的是,他的這個如意算盤,由於中央軍迅速佔領貴陽竟未能實現。而且王家烈的下場,還不能不在他心上打上兔死狐悲的慘痛印記。可是,這中間也有差可自慰的事。這就是蔣介石困於貴陽,孫渡千里勤王,使滇軍出了一個大大的風頭,龍雲自然覺得頭上生輝,臉上生光,午夜醒來,還不禁暗自微笑。

隨後,龍雲自然又緊張了一陣。先是紅軍入境,昆明空虛,之後又是薛嶽軍至,揚言要進昆明。可是這些他都作了恰當處置。尤其對薛嶽的進入昆明,給予斷然拒絕。這一著比起王家烈,確是高明得多。現在風暴已從門前吹過,紅軍已進入四川,正在圍攻會理;薛嶽的軍隊也追過了金沙江,想來不日就可過完;這樣,雲南又是他的天下了。他想,這次蔣介石的到來,不過是部署下一步追剿,想來不會再有別的。如能乘此機會同蔣介石搞好關係,說不定還可以得點甜頭。想到此處,他不禁又飄飄然,悠悠然,真的象那條大理石上的雲中龍了。

龍雲看看手錶,時間已到,隨即乘車向五花山別墅馳去。不一時,就來到一座幽靜而又豪華的宅第。衛士長見是龍主席來到,相當客氣,說委員長正做早晨祈禱,稍等片刻即可接見。龍雲乘機問詢了些蔣介石的飲食起居等諸多方面,以便接待工作搞得更如人意。

十幾分鍾後,在一個闊綽的客廳裡,這一對反共的同盟者又是潛在的對手晤面了。一開始氣氛就相當熱烈,光是昆明的天氣就談了好幾分鐘。龍雲不止問候了委員長,還特意地問候了夫人;蔣介石對夫人沒有出來也作了解釋,說她長途奔波未免稍感辛勞。

龍雲在談話中,不斷用他那炯炯的目光進行探察。他見蔣介石面容比前消瘦,臉上雖有時浮起一點笑容,但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