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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那些皺紋裡的兵力與火力。而且不僅如此,他們往往邊看邊想,實際上已經進入一篇文章深沉的構思中了。因此,他們是不願別人來打擾的。何況這時,太陽剛剛出來,逆光觀察,晃眼得厲害,徐向前更是聚精會神。

他身後是一大片濃郁得幾乎發黑的原始森林。他的大青馬和他的馬伕,他的警衛員和經常跟他的長著一副圓圓臉的許參謀,都隱藏在森林裡。

突然,對面響起尖利的槍聲,一顆流彈從頭頂上划過去了。

許參謀的心跳了一下。他忽閃著一對亮亮的大眼睛,望著前面幾步遠的徐向前,顯出緊張不安的樣子。遇到這種情況,許參謀就有一種難堪的矛盾:欲待提醒首長吧,既怕他不聽,還怕受責備;欲待不管吧,出了問題自己又怎樣交代呢!

接著,又是兩聲尖厲的槍聲。子彈象飛蝗一般發出絲絲的翅聲,從耳邊飛了過去。

“總指揮,你還是姿勢低一點吧!”許參謀壓制不住,說了出來。

徐向前似乎沒有聽見的樣子,仍然紋絲不動地凝神觀察。

許參謀急了。當敵人的槍再次打過來的時候,他的聲音也大起來:“姿勢低一點不行麼,徐總指揮!”

“再低了,看不見嘛!”徐向前舉著望遠鏡,有些厭煩。

許參謀眨了眨眼不作聲了,心裡更加嘀咕起來。他知道眼前這位指揮員的脾氣稟性。在鄂豫皖他當軍長的時候,總是出現在第一線。他對那些密密麻麻的子彈,視同常事,往往不以為意。有一次看地形,正舉起望遠鏡時,飛來的子彈打穿了他的衣袖,他低頭看了看,說了聲“討嫌”,就繼續進行觀察。這個故事風傳了全軍。還有一次,圍攻黃安城打得難解難分,敵人的增援部隊有十幾個團突破打援部隊的防線衝過來了,城裡的敵人也拼命突圍,兩下已經相距不遠。在這萬分危急的時刻,作為方面軍司令員的徐向前,帶著參謀和警衛人員,騎著十幾匹戰馬在硝煙中向著槍聲最繁密的一個山頭奔去。他們終於來到打援部隊據守的最後一個山頭。當徐向前站在高高山頂的幾棵松樹下舉起望遠鏡時,敵人已衝到前面六七百公尺的地方。紛紛落下的迫擊炮彈,在前後左右打成一片煙海。就是在這時,他命令部隊立即發起反擊,將敵人的十幾個團壓下去了。戰後人們才發現他的右臂負傷,而他那瘦高的身軀始終在那幾棵松樹下屹立未動。

許參謀凝思間,“嘩嘩譁”半梭子彈打了過來,徐向前旁側的枝葉亂紛紛地落在地上。這次,手疾眼快的許參謀沒有說話,而是猛地躥了上去,將徐向前拖了下來。

“換換地方吧,總指揮,我給你找了個更好的地形。”許參謀陪著笑說。

他們剛離開那地方,一顆迫擊炮彈已經落地,隨著爆炸聲緩緩地升起一團藍煙。

許參謀望了他的首長一眼,圓圓的臉盤露出笑意。這種笑意是埋怨也是批評,似乎說,“首長,怎麼樣,不堅持己見了吧!”可是徐向前似乎沒有理會,又在一個新地方開始了觀察。

直到他認為看得心滿意足,才收起了望遠鏡,步態從容地走出了這片原始森林。

大青馬早已在樹林邊等候著他。等候他的還有當地的嚮導和別的幹部。這匹大青馬在戰火中已隨他賓士多年。它站在那裡,常常是三蹄著地,一蹄微微提起,乍一看雖不起眼,跑起來卻有一種當仁不讓的英雄色彩,硬是非跑到最前面不可。只要它的前面還有一匹馬,它的頭一掉屁股一橫,就搶到別的馬前面去了。現在它看見自己的主人走了過來,仰起頭長嘶了一聲,徐向前也帶著微笑拍了拍它,然後跨了上去。

其他的指揮員也紛紛上馬,沿著包座河向南走下去了。

包座河是一條清澈可愛的小河,不過兩丈多寬,卻相當幽深。這裡往南去直通松潘。徐向前等一行人,時而下馬,時而上馬,指指點點,走走停停,一路檢視下去。這一帶山谷間,到處是原始森林,幾乎是老天預先為紅軍造就的伏擊陣地。徐向前越看越滿意,不時地露出微笑。看地形告一段落時,他坐在小山坡上,掏出自己特製的竹根菸管,有滋有味地抽起煙來,一篇文章顯然已在胸中成熟。

戰鬥是八月二十九日打響的。黃昏時分,紅三十軍的二六四團攻擊包座以南的大戒寺,紅四軍一部進攻包座以北的求吉寺。經一夜戰鬥,在大戒寺殲敵軍兩個連,剩下的一連敵人退到大戒寺山後的碉堡裡去了。包座以北的求吉寺有兩營敵軍,被殲滅了一個多營,殘敵繼續憑險固守。三十日夜間,增援的敵軍四十九師,已經進到大戒寺以南。二六四團略予抗擊,即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