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382部分

士忘身於外者,蓋受大王之殊遇,欲粉身以報之也。”

其後“宮中府中,俱為一體”什麼的,推薦郭攸之、董允、向寵什麼的,“嘆息痛恨於桓、靈也”什麼的,當然都不能用啦,忍痛割愛。咱們直入正題,說說君臣際遇和感情吧——

“臣本布衣,浪跡江湖,苟全性命於亂世,不求聞達於諸侯……”沒錯,當年我去兗州,理論上只是去送你爹跟你兄弟的,至於早就想抱你大腿的事兒,咱們心照不宣即可,無須說破——“大王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諮臣以當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許驅馳。自初平而至建安,爾來竟一十八年矣。”

寫到這兒,突然間思路發散:在原本的歷史上,諸葛亮究竟是怎麼出山的呢?因為史書上存在著截然不同的兩種記載,一是婦孺皆知的“三顧茅廬”,二是諸葛亮自薦而仕劉備。一般認為,自薦一說不靠譜,因為有《前出師表》所言“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顧臣於草廬之中,諮臣以當世之事……”以之與陳壽原文對照,自薦說乃不攻自破了。

可問題是,諸葛亮本人沒細寫這事兒,“三顧”的“三”,很可能只是一個約數,以示其多也。古人習慣用約數,比方說三、九、百、千,等等,說不定陳壽的第一手資料就是從《前出師表》裡得來的,然後把它當成確數了,乃有“先主遂詣亮,凡三往,乃見”之語……

啊呀,這會兒可不能走神啊,況且對於自己來說,這個歷史之謎將永遠也解不開,那還胡思亂想些什麼?是勳竭力拉回思緒來,繼續抄“受命以來,夙夜憂嘆,恐託付不效,以傷先帝之明”這一段:

“臣受命以來,夙夜憂嘆,恐託付不效,以傷大王之明。故魏國草創,為制典章,分臺析部,欲使賢人各安其所,則大王諮諏善道,察納雅言,臣等庶竭駑鈍,攘除奸兇,上下同心,國斯可治。”

表忠心的話到此就算說得差不多啦,其後便當以申辭官退隱之志,《前出師表》用不上了。是勳仰頭向天,籌謀許久,乾脆,我再抄兩句《後出師表》,多捧一捧曹操,以表示:您真是太厲害啦,我都快跟不上您的腳步了,豈敢再尸位素餐,招引謗議呢——

“然臣折衝尊俎,或有一日之長,備位中書,實難勝任。大王智計殊絕於人,其用兵也,彷彿孫、吳,而不能芟夷群雄,早定天下者,皆為臣等之疏失也。是故日食於前,胡亂於後……”

順勢而為,文思乃如滔滔江水,洶湧不絕,轉眼間又是幾百字落下。最後轉一大圈,再回到《前出師表》:“今當遠離,臨表涕零,不知所言。”可是,等等,這不曹操還沒答應放我走嗎?不象原本歷史上的諸葛亮,他說出兵就出兵,根本不必徵求劉禪的意見……

倒是可以用上李密《陳情表》的結句:“臣不勝犬馬怖懼之情,謹拜表以聞。”

好不容易一千多字的文章寫完,是勳就覺得渾身透汗,感覺把半輩子的智慧全都用光了……這可比當年修改《討武曌檄》要辛苦多啦。當下就覺得頭暈目眩,乾脆把筆一擲——我也不修了,愛咋地就咋地吧,明天起來再謄清!

結果翌晨才剛洗漱完畢,出得屋門,就見諸葛亮早就已經恭迎在門口啦,見到是勳先深深一揖:“亮特來請先生宏文。”是勳心說哪兒來的我的宏文,分明是你的宏文啊……他多少還要點兒臉,這抄襲碰上了原作者,不禁面上一紅,底氣狂洩,連忙擺手:“一夜幾不能眠,尚未謄清。”

諸葛亮說沒關係,我這就幫您磨墨,您來謄清。是勳沒辦法,只好紅著臉把文章用公正的隸書抄寫了一遍,諸葛亮在身後一邊默誦,一邊點頭,看完以後是連聲讚歎啊:“‘由是感激,遂許驅馳’,‘夙夜憂嘆,恐託付不效’,‘諮諏善道,察納雅言’等語,料必能打動魏王矣。”

是勳心說慚愧,其實真正的精華,我都沒敢抄……嗯,再過個一二十年,到時候可得記得抄襲“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那句話啊,如此漂亮的文字,若使湮滅,豈非太過可惜了?

謄抄完畢,即遣人上呈曹操。然後當天曹操並沒有下詔慰留,而是於午後特意遣了秘書丞王象到中書檯來,請是勳入王府謁見。是勳急忙整頓衣冠,乘車前往,入堂拜見曹操。偷眼一瞥,就見曹操正端坐於上,面色陰晴不定,手裡捏著一張紙,瞧上去應該就是自己新寫就的辭表。

是勳稽首拜見,然後偏向而坐。可是曹操一擺手:“宏輔,近前來。”是勳心說你最近是中氣不足嗎?總讓我靠得那麼近講話,我會覺得自家五臟六腑都被你瞧了個通透,難免中心忐忑啊。雖然腹誹,卻也不敢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