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挽留。諸葛亮提醒是勳,說您該趕緊寫第三篇辭表啦:“亮正欲瞻仰先生之宏文也。”是勳暗中苦笑,心說我到哪兒給你掏摸什麼“宏文”去啊。
可是終究逼到了這一步,交稿期限將至,不動筆也不成了。當晚再次枯坐書齋,提起筆來,先寫:“臣是勳頓首百拜魏王殿下……”
帽子戴完,開寫正文。要說諸葛亮那兩篇辭表,是勳也瞧過了,其他幾位宰相的辭表,其內容透過校事暗中透風,是勳也知道了個大概。以此為參照,自己這篇文章的大致構架也便可成型:不外乎先寫自己如何受曹操厚恩,必要粉身以報;接著是“奈何”能力有限,備位宰相,導致最近幾年天災**不斷,說明自己並不稱職;最後藉口返回家鄉,重新讀書,以便異日再可為國效力,如今嘛,就讓我暫且卸下這副重擔吧。
倘若直截了當地把這些話都寫下來,倒也並不為難,問題必須得情真意切,文采斐然,如此才可能打動曹操啊。按照諸葛亮的謀劃,這第三篇辭表必須得比前兩篇強,並且最好強上一大截去才成,可是——孔明你幹嘛那麼能寫?你珠玉在前,卻讓我如何超越?
要不然還是找諸葛亮過來,讓他寫這第三篇得了,完了我再多少加點兒潤色……好歹你雖無當世文名,卻也是將有宏文傳世的一代名相啊!
想到這裡,是勳突然間覺得眼前一亮……(未完待續。。)
第二十五章、誰堪伯仲
是勳前一世受家庭影響,才剛小學就開始接觸比較生澀的長篇古文,第一次被家長逼著背誦的大部頭乃是《古文觀止》。
此書是清代吳楚材、吳調侯所選定編纂的古代散文選本,序言中稱其目的為“以此正蒙養而裨後學”,是拿來做讀書人的啟蒙教材的。直至今日,是勳依然能夠記得書中絕大多數篇名,尚能全文背誦的,也有那麼七八篇。
《古文觀止》按時代排序,其中《周文》佔了整整三卷,《戰國文》佔一卷,其內容無外乎《左傳》、《國語》、《戰國策》等幾個大部頭的節選。《漢文》兩卷,其中《史記》的節選就佔了整整一卷去,然後直接《六朝唐文卷之七》……
這說明了什麼?說明魏晉之際,就沒有幾篇華彩的好散文(駢文倒是不少)傳世,你說讓是勳抄啥玩意兒去?他總不能把幾百年後的唐宋文章直接搬過來吧,況且唐宋文章中也以書信為多,就沒有幾篇奏疏。
你說我當初要是把《歷代名臣奏議》也給背了……想想那大部頭,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回想自己慣常抄詩了,還真沒怎麼抄過文章。唯二的一是江淹《別賦》,二是化用《討武瞾檄》寫《討袁紹檄》,前者乃二百年後的駢文也,後者雖是唐文,卻也駢四儷六,散韻夾雜,修改起來並不為難。可是如今要寫一篇情辭懇切的辭表,這又上哪兒抄去?
是勳不禁慨嘆:孔明啊,孔明。你前兩篇辭表幹嘛寫得那麼漂亮?這可讓老師我怎麼超越啊!
可是提起諸葛亮。他卻突然間想到一事。不禁眼前大放光明——對啊,我可以抄諸葛亮啊!
提起漢魏之際的散文,《古文觀止》中只收錄了兩篇,全都是諸葛亮的,一為《前出師表》,一為《後出師表》——當然啦,後者可能是西貝貨,但年代應該相差不遠。是勳本人是比較相信“諸葛恪偽造說”的。
《後出師表》一派頹唐之氣,什麼“然不伐賊,王業亦亡;惟坐而待亡,孰與伐之?”什麼“臣鞠躬盡瘁(一作盡力),死而後已;至於成敗利鈍,非臣之明所能逆覩也。”而且所舉例項太多,沒啥可抄的。《前出師表》就不同啦,極言劉備之恩遇,並申滿腔忠悃,這正好用來套自己跟曹操之間的關係啊!
正所謂“出師一表真名世。千古誰堪伯仲間”,後人視之為寶。不僅僅因為文辭的華彩——說實話還是孔明慣常的質樸風格,骨多於肉,實過於文——而是因為真情流露,滿篇忠臣風骨,乃不得不使人掩卷而泣下也。好,我就抄他了,不信曹操能不受感動。
這也算是徒弟你還報為師的深恩吧——反正你也沒機會再寫類似玩意兒啦。
略一構思,便即提筆。《前出師表》開篇先談形勢:“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衛之臣不懈於內,忠志之士忘身於外者,蓋追先帝之殊遇,欲報之於陛下也……”這當然要修啦,是勳直接給改成了:
“今漢室凌替,魏國肇建,然亦天下三分,涼之在西,益州在南,此非可以垂拱而安枕之時也。是故侍衛之臣不懈於內,忠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