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家軍中當過後勤採買,深知為賈之道,眼見這美酒除了大內及皇室重臣家中略嘗過滋味,其餘富室不過只聞其名而從未沾唇,稍稍動腦,便大喜過望,每月中逢節慶之日,才將這三百瓶定量供應地“晉城老窖”一瓶瓶擺出來競價而沽,每瓶必盛以楠木瓶匣,鋪以臨安上乘刺繡錦緞,只是這套噱頭便價值十餘,逐輪競價下來,往往有以百以上價格售出者,最後數瓶更是搶手,連參加競價者地身份都有限制,五品以下官宦人家便沒有資格進場。
上京皇城內,完顏亶聽大興國說起過大宋御酒,貢自晉城,卻渾不當回事,近來遵諾戒酒,雖然並未絕飲,只是飲酒量確小了許多,上朝堂地次數也多了起來,此前兀朮在朝時,完顏亶不曾暢所欲言,國事多付與宗室們吵鬧便休,眼下兀朮上不得朝,完顏亶才得以由韓昉等人支援下,稍稍抑制宗室們的氣焰,政事也重上軌道。但這番晉城商號鄭重其事地為大內送來三十瓶,倒讓完顏亶大感興趣,自然大內所用之物要謹慎得多,經大興國等人嘗過無恙,才送到完顏亶面前,但一嘗之下,完顏亶大喜過望:此酒縱然不須多飲,也可大煞酒蟲,確是天下第一等酒癮療藥!
大興國打聽得行情,早早往晉城商號中,宣佈所有“晉城老窖”皆不得對外出售,必須繳入大內。上京分號眾人被兀朮一番捉弄,心下早已經不憤,聞得大興國如此霸道,豈肯依他?老羅出面接待時,不冷不熱地說:“大金律法,不得妄取於民,便大內也不例外,今上既有口諭,便按市價盡輸大內也妨,豈有賣與宗室卻不賣與大內之理?”
大興國早曉得這晉城商號是楊再興所為,非是易與之輩,忍了一口氣,和聲道:“今上富有天下,豈會強奪於民?些許銀兩,某家還不放在眼裡,若是每月所輸上京佳釀,盡輸大內,其價幾何?”
羅主事老老實實地算道:“每月上京分號按例50,市價三十兩,也才4500兩而已,確實所費不多,大內
大興國抽一口涼氣:兀朮立得大金天下第一大功幾乎滅宋國而返,每年例賞銀錢也不過2000兩,絹2000,另賞羊、馬之屬,這晉城老窖何等物事,竟然每月4500兩,一年下來。:》便是如此,其餘諸城加起來,那還得了?當下也不肯與人講價,自往上京府尹處,查訪晉城商號可有違大金律法處,那府尹撞天般委屈:“爺臺且放過小人,莫說這小小地上京府尹,便是前次右相欲治晉城諸人之罪,也不得不放了出來,那楊再興可是好相與的?若聖上欲舉大軍問罪澤州,下官便第一個抓了晉城商號滿門,若非如此,還須把銀兩與他,購得多少是多少,稍遲了些兒,只怕城中宗室們便下手了!”
大興國駭然,遂稟入大內,完顏亶大笑:“且去內府取銀子,每月常有百斤足矣,留些與上京城中人飲飲。”
韓昉聞訊大急,立即撞入大內,責問完顏亶為何背諾。 ;。;;;
………【第一百七十二章 完顏亮異心,張遠才覆命。舊人!】………
興國吞了一口唾沫,輕聲道:“天之下,莫非王土太?”
完顏亶眼中厲芒一閃,嚇得大興國把話收了回去,當下乖乖令內侍取銀兩,前往晉城商號下訂,此後每月自晉城發來的美酒,便以三十兩一瓶的價格,被大內收去百瓶,餘下五十瓶在上京城中被炒出天價,最後兩瓶往往過二百兩方可買到,老羅一面大數銀兩,一面痛悔當初對大興國開價過低:完顏亶豈是個缺錢的主?
但完顏亶卻在宮中,一邊享用美酒,停杯時卻不由得想起大興國的話,微微搖頭苦笑:“這話卻錯了,朕豈會不曉得?澤、潞二州,哪裡還是‘王土’?不過丞相握天下精兵,尚且奈何楊再興不得,朕身居這深宮之中,還有何能為?王化!王化!南人為何就不能伏我大金王化?宇文先生在上京多年這,朕待之不薄,便是宗室中至親也頗不及,竟然也要作反。解衣推食,仍不能化這一人,如何去化江南兆億宋民?這些年來,大金制度典章,一如漢制,連宗室叔伯,也須重習漢禮,居然在宇文虛中眼裡,仍不過是夷狄!”
一念至此,憤然舉杯一飲而盡,卻將空杯重重擲地,雖是銅鑄金鑲,這杯子也跌得變了形,差點砸到才進門的韓昉。韓昉見完顏亶雖意氣發作,還不十分醉,慶幸自己來得還算及時,上前揖拜道:“陛下保重龍體,切勿為一罪臣而自伐。此正為宇文賊子所望,卻非大金臣民所期,取捨之間,其理昭彰,陛下不可不察!”
完顏亶本來見韓昉還有些心虛,畢竟在自己的重臣兼老師面前,曾經承諾過不再濫飲,但眼下這晉城美酒一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