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吳錯“因為”了半天,最終沒說出那個理由。
那個閆儒玉其實已經知道了的理由。
他也不清楚為何說不出口。
20年前的那場大火將兩人的命運拴在了一起,他和閆儒玉共同經歷了太多,就連心中的仇恨和困惑都是一樣的。世上若有一個人是他無條件信任,甚至可以託付生命的,那就是閆儒玉。
可如今,事情發生了轉機,老天爺似乎更眷顧吳錯,讓他在20年後與父親重逢。
當那個面目全非的男人叫著他的小名將他緊緊摟住,一種巨大的複雜的情緒正中他的腦門,將他砸得喪失了思考能力。
幸福、慶幸、珍惜眼前、聽父親的話什麼都不查了……等等等等……以及對閆儒玉的愧疚。
吳錯就像個獨自霸佔了所有糖果的小孩兒,雖然開心,但一想到閆儒玉會站在旁邊可憐巴巴地看著他,他就胸悶氣短。
他曾試著換個角度去看待問題:如果死裡逃生的是閆儒玉的父親呢?自己會怎樣?
明明羨慕嫉妒得要死,卻還要微笑說出“真為你高興,既然你爸不想讓你查下去,那我以後就不麻煩你了”。
他不想閆儒玉受此煎熬。
他們要好得就像是一個人,絕不會因為任何事情嫉妒對方,唯獨這件事。
這是釘在兩人心裡20年的釘子。而現在,他要把自己這根釘子拔出來,釘進閆儒玉心裡,他做不到。
只能瞞著,瞞到他想出辦法的那天,或者,瞞到瞞不住的那天。
或許,等查明瞭20年前的真相,告慰了閆儒玉父母的在天之靈,到那時候再告訴閆儒玉,兩人心裡都會好受些。
最終,吳錯只問出一句:“你會告訴我卓……卓叔在哪兒嗎?我能去見見他嗎?”
“當然。”
第二一九章 純白的獻祭(1)
週一,市廳,會議室。
重案組很少被叫去開會,尤其是開那種形式大於實際的表彰批評大會。因為重案組的刑警實在太忙,上千萬人口的城市,全市疑難案件最終都匯聚到重案組,幾天幾夜不著家已經是常態,若再硬性要求他們花時間參加此類會議,簡直要命。
重案一組的四人之所以被叫去開會,因為他們成了反面教材,尤其是組長吳錯。
這還是吳錯參加工作以來,第一次受到如此正式的批評。
“對於吳錯同志這種無組織無紀律,重大案件不及時上報,涉毒案件滯後移交的行為,同志們一定要引以為戒。
這次對吳錯提出批評,也是對大家的警示,我再強調一遍……”
吳錯倒是無所謂,自己做的事,自己總要對後果負責。明輝和小白卻暗暗替他抱不平:緝毒組的也太不是東西了,拿重案一組的偵查成果邀了功,還要倒打一耙賴他們不及時交接,哪兒有這麼做人的?
加之廳裡最近有傳聞,說是要從幾個基層組長中提拔上來一箇中層幹部,緝毒組組長和吳錯成了傳聞中的競爭對手,給吳錯使絆子嫌疑就更大了。
開會的時候,明輝的大眼睛一個勁兒地瞪緝毒組組長,弄得對方以為這小姑娘看上自己了,老臉都紅了。
金子多垂頭喪氣。好不容易趕上沒有案子的一天,打打遊戲寫寫程式碼多愜意啊,怎麼能在這種冗長的會議上浪費生命?!
唯一倖免於難的就屬閆儒玉,這或許是當一個編外成員最大的好處。
不過,閆儒玉也沒閒著,打來到市廳,他就埋頭翻看著吳錯桌上的一份案宗。
等重案一組成員垂頭喪氣地回來,閆儒玉卻精神抖擻。
“這案子有點兒意思,今天早上才送過來的。”
吳錯早受夠了被人訓話,一聽有案子,頓時兩眼放光。
“什麼情況?”
“中年女導遊賈丙花,三天前給旅行公司請假,卻沒有回家,兩天前她的丈夫到轄區派出所報案,說妻子失蹤。
昨晚,一對小情侶在某旅遊景點外的草地上約會時,在草叢裡發現了屍體,經過家屬辨認,死者正是甲丙花。”
“現在什麼進展?”
“老徐一大早就趕去殯儀館解剖屍體,估計快有結果了。
轄區派出所已經開始排查死者的人際關係,但這事兒起碼還得四五天才能有結果。
目前,死因不詳,嫌疑人沒有,現場情況不明。”
“你不是說這案子有點兒意思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