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衣書生據說名叫沈樂,和寧王幾乎是前後腳回的京城。古怪的是,屬下們想去調查那沈樂回京之前的行蹤,卻一無所獲,倒像是根本就沒有這麼一個人似的。由此可見,沈樂這個身份怕也是假的。此外,屬下們還發現一個可疑之處:那嚴子溪雖然在藏珍軒裡見了沈樂一面,卻並沒有驚動自己帶去的侍衛,連王賢那邊也瞞了過去,看那樣子,似乎不想讓寧王知道他和沈樂有過私底下的接觸。”來彙報的暗探道。
趙忻微微頷首。
這一點他也猜到了,沈樂藏頭藏尾,必然不會以真實身份示人,甚至連那張麵皮,也未必就是真的。聯想道趙恆出事後趙慎的一系列反常舉動,趙忻幾乎可以斷定,這個沈樂和趙恆的案子必然有著十分密切的聯絡。
可是,嚴子溪又在其中扮演了怎樣的角色?一個小小縣令家的兒子,何以會捲入皇子遇刺的事件中去?他既然和趙慎在一條船上,又為何要瞞著對方去和沈樂會面?
趙忻曾經派人查過嚴子溪的過往,這人的身份幾乎找不出任何疑點,作為嚴家的庶子,他沒有任何動機與謀害趙恆之人勾結。
那麼,難道是因為擔憂趙慎的安危,特地揹著他去打探訊息?
趙忻愣了愣,隨即啞然失笑,自己也搖搖頭否定了。在趙慎去豐縣之前,嚴子溪只不過是個縣令家最不受寵的庶子,哪裡有機會和堂堂寧王去密謀什麼大事?要說趙恆的事情和嚴子溪有關,實在是太過牽強。況且,趙慎的性格他多少有些瞭解,那人一貫將那些虛無縹緲的感情看得比什麼都重要,出了事只會瞞著嚴子溪,斷然不會同他一起密謀。
難道是嚴子溪本身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趙忻為了調查此事下足了功夫,趙慎那頭卻也不輕鬆。文帝大約是有意要培養趙慎從政,每日下朝後都單獨召趙慎去養心殿議事。要是在從前,趙慎定然不會這麼配合,只是如今形勢未明,秦暢犯下了這麼大的案子,萬一落入了朝廷手裡實在危險,趙慎少不得要在後頭幫他一把。要想幫到秦暢,首先就必須在朝中有一席之地,這樣才能比旁人更快地知道一些訊息。
只是這麼一來,趙慎同嚴子溪反倒接觸得少了。每日天剛矇矇亮,趙慎便要起身去參加早朝,嚴子溪素來淺眠,趙慎若是留在綴錦閣過夜,就勢必要吵醒嚴子溪。趙慎心裡自然捨不得讓子溪跟著自己一塊早起,只好像之前那樣單獨留在擘月軒過夜。他和嚴子溪新結歡好,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此刻忽然要他們分開了,不免都有些孤枕難眠,可惜早朝的時間不容耽誤,趙慎也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至於晚上,二人見面的機會就更少了。連日來文帝一直留趙慎在宮裡用膳,趙慎家中沒有家眷,又不好向文帝明說自己和嚴子溪的關係,自然不能每天都找藉口推拒,隔三差五就得在宮裡待上好久。天氣漸漸轉涼,嚴子溪睡得比往常要早了許多,常常沒等到趙慎回府就已經打起了瞌睡,即使和趙慎見上了面也是匆匆忙忙的,說不了幾句話。
嚴子溪心思細膩,沒多久就察覺出了趙慎有什麼事情在瞞著自己,可仔細一想,自己又何嘗不是處處瞞著趙慎?按說找到了親生哥哥這樣的事情是天大的喜事,理所應當同趙慎一起分享,可自己的身份還是嚴家三少爺,又哪裡來的親兄長?
有了一個謊言,就要用更多的謊言去彌補,倒頭來,連這點小小的喜悅也無法告知對方了。
這麼一想,嚴子溪反倒不願主動去問趙慎發生了什麼。趙慎做事向來有自己的主意,論起智謀來比嚴子溪老辣許多,他既然不願說,那麼總會有自己的解決辦法。自從上次趙忻忽然造訪後,嚴子溪忽然有些懷疑自己在趙慎心目中的地位。儘管二人如今的關係早已親密非常,可嚴子溪心裡那些隱隱約約的疙瘩,卻怎麼也沒法抹平。
嚴子溪有些悵惘,卻也無暇深思。他眼下最擔心的,還是一直東躲西藏的秦暢。那日匆匆一見,沒說幾句話就被王賢打斷,好些問題都沒來得及問出口。秦暢現在究竟在哪裡藏身?朝廷的人到處追捕著趙恆一案的兇手,秦暢到底是不是安全的?
說起來,他們兄弟二人在這一點上有著一模一樣的想法,都覺得自己的命是意外得來的,只要保全了對方,自己就算面對再大的危險也無所畏懼。於是,面對未知的困境,他們總是習慣將對方儘可能地藏起來,把自己暴露在危險的境地。
這天趙慎又進了宮,嚴子溪看了看外頭的天色,知道天黑之前趙慎是回不來了。
如果可以,他巴不得親自去找秦暢,只是他如今的身份是藏珍軒的管事,身邊還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