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我呢。”她的目光溫潤中帶著眷戀,“你還有我。”
沐策伸出兩手環在她的腰際上拉近她,而後低下頭,微涼的唇輕觸著她的,見她合上眼簾後,他輾轉在她唇上淺吻,隨後溫存的舌採入她的唇裡吸吮與索求,就像是急需要她般。
在這吻中,他再不苦苦壓抑著,在來到雲京後那份心涼的感覺,如今京城裡的一切,都變成了他記憶中的傷痛,而桃花山上種種的瑣碎生活雜事,卻都成了他記憶中的美好。一想到山頂上的一切,他的心就不知不覺間安定下來了,不再那麼惶惶不可終日,不再覺得飄浮不安。
他想起每日在桃園裡揮汗農忙,每日在夕陽西下時,總有人正等待著他回家,他就莫名地覺得安心,就像他為小雁們蓋眶窩般,在不知不覺中,他也在那座山上替自個兒蓋了個窩,而在那窩裡,則有著與他毫無血緣卻親愛關懷的家人。
與桃花山相比,常年偏冷的雲京,空氣中有種腐朽的氣味,天空就像潭黑壓壓的死水,沉滯不動且時時包攏著他。
繁華錦繡中,迷途的總是靈魂,與他縫襁的只是寂寞,在這兒,沒有半個能在夕陽燃盡餘暉時,親自為他點上一盞燈的人。
他從未告訴過任何人,自他進過黑牢後,他就變得怕黑,而從他第一天對蘇默說了別滅燈後,蘇默便每晚必定在他房裡為他點上一盞燈,讓他無論何時在黑夜中醒來,總能在一睜眼時,就見到那拯救他脫離惡夢的光明。
就算現下他已再次回到了京中又如何?這世上他早已沒了親人,昨是今非的一切不會再重演,死去的親人們亦不會再回來,而他,也再變不回從前的那個沐策。
有種滄海桑田過盡的感覺,緩緩地浮上他的心坎,在這份傷懷擴大前,他想起了當園中蜜桃結實暴桑時,蘇默站在樹下對他的那一笑,那記憶中的燦爛,彷彿一盞光陰中的燭光,為他照亮了前路之餘,也為他這迷途之人指引了新的方向。
只要有她,只要她還在他的身旁,他想,或許他就能跨過那些已是斑駁歷歷的往事。
蘇默在他不語地埋首在她的頸間,呼吸逐漸變得徐緩不再急促時,她的兩手攀至他的背後徐徐輕撫。
“怎麼了?”
他緊緊地擁住她,難以自抑的柔情像荒煙中的蔓草,在她的懷抱中任性地滋長,他不禁感謝地在她的耳畔低喃。
“不知怎地,每每見著你,我便覺得,這世上似乎又變得美好一些了。”
第7章(1)
次日一早,再次將蘇默給偷偷拐出蘇府的沐策,在沒睡醒的她仍揉著眼頻打呵欠時對她說,今兒個他要帶她去見個人,而這人,即是他當年曾親自教過武功與兵法的徒弟,而他倆已有許多年不見了。
聽他這麼一說,蘇默好不容易提振起些許精神,陪著他坐在酒樓豪華包廂裡頻灌著濃茶,可當來者開啟包廂的廂門時,她又覺得,她其實根本就還沒有睡醒。
這就是他的徒弟?
這位仁兄……其實是哪來的江洋大盜,或是某個匪幫的掌門人吧?
坐在沐策身旁的蘇默,僵硬地轉動著眼珠,瞠大了眼瞧著眼前濃眉大眼,滿臉刀疤,一身結實債張的肌肉,渾身上下充滿江湖草莽氣息,年約三十好幾的龐然魁梧大漢,在一進了包廂把門扇合上後,即渾身哆嗦個不停,直衝至沐策的跟前跪下,兩手死死地抱緊了沐策的大腿。
“師父!”悲天慟地的痛嚎聲,活像是至親骨肉離散了十八年般。
沭策淡淡地問:“教你的規矩呢?”
莫倚東抖顫著身子,唯唯諾諾地放開了他的大腿,而後抬起臉,一雙充滿血絲的大眼,直望著沐策那張死而復生的臉,心緒過於激動的他,張口結舌了好半天,就是沒法完整地把話說出口。
“師父……怎麼……您、您……”他不是死了嗎?
“我沒死,是她救了我一命。”沭策揚手朝身旁一指,解開了他的疑慮的同時,也把這份熱情轉嫁給她。
“恩公——”在下一刻,莫倚東即轉過了身子,以驚人的氣勢朝蘇默一跪,再五體投地的深深一拜。
蘇默被他拜得一顆心都不禁顫抖地多跳了兩下,她急急彎下身子想將他扶起。
“快起來,救他的不只是我一人……”這也太考驗她的驚嚇承受度了。
“好了好了,起來坐好。”沐策在他死死趴在地上硬是不起時,兩指拎著他的衣領,動作流暢地將他給拎到椅子上去。
聆聽著他那已是久違多年的聲音,熱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