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的時候,有一種期待已久的榮耀。
夏末猛地看了他一眼,神色狐疑,但轉瞬之間神色就黯淡了下去。小舟被刺了一下,惱火怨怒,一瞬間羞恥的刺痛和怒火一起從他的胸口洶洶襲來。他跟夏末在一起,情緒總像過山車。但好在他立刻就清醒過來,想到夏末一定是順著最開始的印象,認定了他不再讀書了,這會兒以為他為了面子正在撒謊。他看得出來,以夏末的價值觀,很自然地以他不讀大學為最大憾事,夏末反反覆覆不知道講了多少遍他小時候的聰明事,多少也是因為對他愧疚,覺得他這輩子毀了,他也有責任。
夏小舟知道自己這麼想很混蛋,但還是生出無上的報復快感。夏末對他總是有些負疚心,所以他撒謊都可以被理解接受,夏末現在心裡恐怕正在為他難過,為他的撒謊找藉口。那他明天干點更恣意的事,夏末恐怕也會包容他。他只要想一想就很樂,雖然還沒想好要幹什麼,但是忤逆夏末總是讓他覺得又虐又爽。
“你們兄弟都是高材生啊。”梁瀾驚歎地說,“智商是遺傳的吧?快說,你們家還有多少兄弟?”
小舟笑了,他是好是壞都可以肯定跟夏末家的基因沒關係。夏末憐愛小動物一般地在他頭上撫摸了一下,梁瀾也留意到了這個動作,她似乎重新認識了夏末,小舟都不清楚是不是這個男人愛撫幼崽的動作激發了她的母愛,促進了她組建家庭的本能迸發。總之她看著夏末的眼神溫柔得似乎要融化了,“你跟弟弟感情真好呢。”
“湊合吧。”小舟冷淡地說,感覺到夏末猛按了一下他的腦袋,他被懲罰性地按趴在桌子上。他從桌子上再次爬起來,甩甩頭也不在乎,臉上不紅不白,就事論事地開始談工作,“瀾姐,我還不知道婚慶公司都需要做什麼。但是我想多做幾份不同行當的工作,瞭解一下社會和人情總是不錯。如果有需要的話,燈光音響什麼的我都可以學習,要搬東西抬裝置我也可以。你要是缺主持人司儀我也可以做,我以前在高中的時候一直在校園廣播臺,還參加過戲劇社。”
“真的?”兩個聲音異口同聲地說。
小舟這回愣了一下,看了看兩個人,梁瀾滿眼驚喜,彷彿找到了寶,但那比不上夏末。夏末看著他,神色裡的震驚和鍾愛讓他受寵若驚,幾乎不敢再說話了。
“你能做司儀!天吶,你這麼好的外形,我能用你當公司的招牌了!你知道嗎,婚禮的事幾乎都是女人說了算,就算她們挎著老公,可是也拒絕不了帥哥,她們可能不喜歡漂亮的伴娘,可是沒人在乎帥哥把老公比下去!”梁瀾喜形於色,方才的那點疏淡徹底被撇開了,對小舟熱絡多了,急切地說,“咱們這週末就試試,好嗎?”
“慢點慢點,梁瀾你都快要把我弟弟當牛郎使了。”夏末急促地笑了一下,跟女朋友開了句玩笑,打斷她亢奮的嘮叨,立刻轉過頭來盯著小舟,聲音不知不覺放輕了,“你參加廣播節目?你還參加戲劇社上臺表演?啊哈,真不敢相信,小舟,你怎麼沒跟我說過?”
小舟遲疑了,他不太敢說話,夏末迫得太緊,他的視線幾乎熾熱地灼燒了他的大腦晶片,造成部分短路,無法分辨這場談話的走向。
“小舟,你小時候連上音樂課都不敢發出聲音……”夏末的話像是突然噎住一般戛然而止,他轉開頭,蜷起手掩飾地撐頭,似乎要遮擋住自己的半張臉,藏住激動的情緒。小舟看見梁瀾驚訝的視線在他和夏末之間遊走。
“小舟。”夏末說,“這個是真的嗎?”
小舟點點頭。他看見夏末一下子笑了出來,他總是笑的,但是沒有一次有這麼高興,他笑著搖頭,抬頭看著頭頂的燈火,彷彿沉浸在難以置信的驚喜裡。就為了他參加過廣播臺和戲劇社?就為了這麼點事?
夏末拉著他的胳膊,把他拽轉過身子來,“小舟,哥哥真是太高興了。”小舟看到夏末的眼角又紅了,又或者是他的錯覺?“一直都擔心你那麼羞澀內向的性格,能不能跟別人交流。”夏末還在繼續說著,大概是小舟對夏末的態度一直猶豫冷淡,夏末以為他跟人交流還是成問題。
“想不到你能做的這麼好。”他突然張開雙臂,把小舟擁抱在懷裡,“哥哥真的很高興。”
小舟幾乎在微微地發著抖,當著外人的面,他窘迫僵硬,但是在心底深處,那些琢磨著忤逆夏末的想法都煙消雲散,再也不想找回來,那一切都不值得,他心裡反覆只想著一句話——只為了那麼一點點的事,為了他身上那麼一點點的好事,夏末就可以這麼狂喜。
小舟忽然又覺得其他所有的一切都值得,等待是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