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了,簡直就是沒玩過了!
當然,用這種方式向皇帝進言,高強也不是沒有擔干係的。例如,若是一個較為謹慎的大臣,大概就不會事先向皇帝呈進平遼之議,而只是將李良嗣引薦給皇帝,由這個逃人來提出平遼策,任憑皇帝自己抉擇。若是皇帝不接受,或者後來平遼不成,引薦的大臣便可以將這件大事的責任推到李良嗣頭上,從而把自己洗乾淨。
在歷史上,李良嗣的引見人童貫就真的是這麼幹的,以至於北宋汴京被攻破之後,朝野紛紛叱責海上之盟。李良嗣那些為國往還談判、折衝樽俎的功勞被一筆抹掉,被賜死於貶謫途中。而童貫本人雖然不久也被殺,不過罪名卻和宋金的海上之盟無關。是因為他擠身徽宗朝的六賊之一,必須為朝政的糜爛負上責任。
對於高強來說,對這點干係採取溜肩膀的態度完全沒有必要。他豐普通的官僚不同,在這件大事上,他根本就不考慮留什麼後路,事若不成有死而已,那後路留給誰去?反正歷史已經因為我而改變了,何妨多改變一點!
強調保密的另一個後果。就是宋廷的決策有所變化。當趙良嗣提出遼國必亡,亡遼者女真時。大宋君臣對此的反應基本上和聽到天書差不多:“龐然大物地遼國。大宋近兩百年的北境大患,居然會被他東北的一個甲兵才滿幹人的小小部族滅亡?”在政和元年,阿骨打還沒有當上生女真節度使的時候,這種論調不但會被遼國君臣視為奇談,對於大宋君臣來說。單單從感情上他們就很難接受:我們大宋幅員廣闊,兵多糧足,二百年來也只能對遼國年年進貢,一個小小的生女真完顏部竟能滅亡遼國?這不等於說我們更加不是這個女真小國的對手嗎?
在歷史上,要使北宋的君臣們正視這個事實。是八年以後的事情,那時金已經立國,並擊敗遼帝的御駕親征,乘勢攻佔東京道,遼國已經呈現土崩瓦解之勢。在現在要讓趙佶等人相信遼國將亡,其難度不亞幹讓他們相信腳下的大地是一個圓球。
好在,高強對此早有準備,他根本不去強調生女真的兵力,而讓趙良嗣大段大段地闡述遼國近年來如何連年災荒,牛馬多死,百姓無以為生,遼主卻仍舊耽於遊獵酒色,不理朝政,遼境內群盜蜂起,殺不勝殺,連天祚帝身邊的禁衛都吃不飽飯,要向同僚借食等等。這種話對於深受儒家薰陶的趙佶等君臣便很聽地進去了。天降災異,而皇帝則仍不醒悟,這在儒家的經典中便是再經典不過的亡國前兆了——當然,如果有人指著趙佶說,這兩年我們國家有災荒和天象異變,也是你不修德所致,趙佶則必定勃然大怒:“天降災異,不是因為蔡京嗎?和我有什麼關係!”
既然遼國將亡這個結論為趙佶所認同。接下來的對策就很明顯了,趁火打劫這種事,其實這些儒學薰陶大的君臣都是很樂意幹上一干的,不過這說法就不一樣,得稱為“兼弱攻昧”,乃是武王伐紂的道理,此所謂正名。
歷史上當北宋決定聯金攻遼的時候,頗有些士大夫站出來說大宋出師無名,因為原本和遼國是盟友,不能無故背盟。不過高強對於這種說法當然是嗤之以鼻,大家打了近二百年,彼此誰也奈何不了誰。如此而已,算什麼盟友?純屬腐儒之論,而這幫腐儒之中甚至還有種師道這樣率軍多年的人在,實是叫人不敢相信。當然這也可能是後代修史者所為,他們的基本態度是把北宋滅亡的責任全都潑到新黨頭上,而种師道是舊黨之人,卻擔任了第一次攻打燕雲戰役的戰場總指揮,按道理也得和童貫一起背黑鍋,故意給他加了這麼一段,便可以顯示其清流,從而成功地將他摘出來。
選在政和元年這個時候上平遼策,高強也有避免這一類物議的考慮。很簡單,此時女真尚未起兵,大宋要收復燕雲,這是國家上下幾百年的心願,再名正言順不過了,誰能說三道四?至於怎麼收復,以什麼理由開戰。甚至到時候是否要和女真這成某種默契,這就屬於權術上的事了,無損於朝廷的大義名份——至少這麼一搞,入宋的史官和清議基本上就挑不出什麼岔子來了。
不過,正因為遼國亂象未顯,這平遼的策略就不能一味喊打喊殺,正面進攻遼國,眼下可沒有多少勝算,說不定一仗還把遼國給打醒了,那可就弄巧成拙。因此高強和手下的謀臣許貫忠、陳規、趙良嗣等人晝夜籌思,弄出了八字方針。叫做“助遼滅金,脅取燕雲。”
什麼叫助遼滅金呢?其實說穿了還是趁火打劫,不過不是幫著女真去打遼國,而是等女真起兵,遼國屢敗之後,大宋藉著和遼國友好盟邦的名義,提出借兵給遼國平滅女真叛亂,條件則是遼國須將燕雲等州交還給大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