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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部分

則衝到街上,一個一頭撞死在了刑部大門前的石獅子底座上,另外兩個,一個拔佩刀抹了脖子,另一個跑出城去,十多天後,從河裡撈起了他腐爛的屍體。而圍觀眾人全得了各種瘋魔癲狂的古怪毛病,於短短一年間,上吊、服毒、撞牆、投河、剖肚、絕食……陸續死了個乾淨!

買回涼皮,鬆開曾逸行的綁縛,王子仁把碗和筷子遞給他。不料曾逸行將竹筷一端支在地上,另一端頂住下巴,頭死命往下一磕,竹筷就戳穿他的下頜,直達腦髓。王子仁再要阻攔,已然不及。“哼!白白浪費了一個下午,還是沒能拿到他的畫押。”

趙長安舒了口氣:“謀反大罪,招或不招都是一死,又何必一定要那一張紙?”

“殿下此言差矣,老夫看重的,並不是那薄薄的一張紙,而是意味著囚犯低頭認輸的畫押。沒有供狀,朝廷怎麼處置他們?”

趙長安冷笑:“如此說來,你倒成了個忠心事主的良吏了?”王子仁亦冷笑:“哼!什麼忠心事主?老夫不過是喜歡聽那些人受刑時的叫聲和看他們臉上的表情罷了。”說到這兒,他又沉醉了,“殿下是沒試過那種滋味,當一個人剛才還桀驁不馴,滿臉的視死如歸,滿嘴的威武不屈,可才一上了刑,馬上就眼淚鼻涕地大聲哀號,把頭都搗出血來低頭認罪時,你的心裡會是一種什麼樣的享受?曾逸行一案後,老夫聲名震動天下……”

從此凡有死不低頭的罪犯,都交由他動刑。但那麼多人當中,像曾逸行的卻是再也沒有了。往往王子仁方才用刑,囚犯就意志崩潰,爭搶著在供狀上畫押。到後來,索性只要告訴那些囚犯們,若再要硬扛,就把他們送到王子仁處。一聽這話,沒一個還敢犯倔的,全都立刻低頭認罪。就這樣,兩年的工夫裡,王子仁一直投閒置散。

王子仁的神色變得落寞而淒涼:“武林中人功夫臻至絕頂之時,常有寂寞無敵之嘆,而老夫又何嘗不是如此?”

直到一天,押來了一名叫做林滄風的罪囚,他也被牽涉進明王的謀反大案中。他不過是王府中的一個小幕僚,卻極堅韌頑強。王府中的上千人都招認了謀反大罪,就連明王都在供狀上畫了押,偏偏林滄風卻堅持自己平生做人有一是一,有二是二,沒做過的事,怎麼能承認?而依常情判斷,親王謀反,定會和府中的幕僚密議,沒有他的供狀,這樁謀反案子就不能辦成一樁乾淨漂亮的鐵案了。林滄風才押來,王子仁就清楚,刑部在他身上確實已手段用盡,因他當時連個人形都沒有了。可他一醒過來,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我曉得你就是王子仁,天下第一酷吏,世上沒一個人能熬得過你的酷刑,可林某就不信這個邪,偏要來躺一躺你的火匣床,過一過你的滾釘板!”

“好!”趙長安脫口讚道,“其人雖已沒,千載有餘情。好一條漢子!只嘆我不能親見此人,與之結交。”

“好漢子?好漢子都是在老夫動手之前,一刑用過,還有誰是好漢?”當時王子仁一聽林滄風這話,喜心翻倒:好!等了足足兩年,總算是又等來了一個像樣的對手。於是,他先把林滄風調養得身康體健,神完氣足,然後才開始用刑。林滄風倒也還算厲害,竟一連熬過了他的八種大刑,仍苦撐不招。連王子仁都以為興許他還能再支撐幾天,但就在受完第八種大刑的那個深夜,林滄風卻掙扎著一頭撞死在了牢房的石牆上。他輸了,可直到死,他也沒有畫押。

沒有取得他的畫押固然令王子仁憤怒,但更令他憤怒的,卻是失去了最後一個對手。再留在刑部供職已毫無必要,於是王子仁掛冠而去,到金陵做了個拿脈問診的郎中。他本以為,這一輩子就要白白地蹉跎掉了。直到四年前的春天,他見到了登門求醫的趙長安,只看一眼,他就抖擻了精神:真正的對手來了!不過,趙長安雖能與他匹敵,可只要不犯事,二人的這一役卻仍是打不起來。但天道難測,幾番輪轉,終於讓二人狹路相逢了。

趙長安忍不住笑了,但卻是譏諷地笑:“你已經做了三十多年的神醫,就好像一個習武之人,已三十多年沒練過功一樣,你的一身本事只怕早荒疏了個精光,現在,你卻拿什麼來和我一戰,且還要贏?”

王子仁報以同樣的笑:“你怎知老夫就撂荒了行刑的本事?在這三十多年的時間裡,老夫沒一天不在琢磨新的刑法。以郎中的身份作幌子,在創制新刑招方面,卻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好處。殿下可知,老夫已作好了充分的準備,來迎接和殿下的這一場精彩之戰!”

八月十五,辰時二刻,崇陵祾恩殿,振衣千仞岡,濯足萬里流。

八月十六,辰時二刻,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