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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長安愁眉苦臉地笑:“該罰!書沒讀好,比擬不倫!照你的說法,我卻成了一隻快蹬腿嚥氣的病雞?”他輕輕晃動盞中的酒漿,“所以,你就去除鐵鏈,包紮我右手的傷口,治好我已不能動彈的手腳,又天天用最好的補藥來調理我,等我活潑健壯起來之後,你再宰殺,才更刺激過癮?”王子仁又笑了:“萬金易得,知音難求,殿下果是老夫的知己!”
他一笑,趙長安就恨不能將雙耳捂住。那鴟梟般的笑聲,比地獄中的鬼嚎還要疹人,若不是來自地獄的惡鬼,又怎會有如此淒厲恐怖的笑聲?
顯然,王子仁很願意在趙長安面前賣弄一下自己,開始誇誇其談。按照他的說法,受刑者僅只身體強壯還嫌不夠,更要緊的,是要心情好!只有心情好了,體格才會強健,而在受刑時撐持的時間也才會更長一些。說到這兒,王子仁搖了搖頭:“可惜……這樣內外俱佳的對手,老夫活了七十多年,一個都沒遇見過,不過,老天保佑,今天總算是見到一個了!”
他又仔細端詳了一下對手清新動人的笑容,滿意點頭,認為趙長安的心情恢復得比身體還好,進境之快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本來,他還打算用半個月的工夫調理趙長安的身體,一個月的時間安定他的心境,現在看來,不須那麼長的時間了。
趙長安在明媚的陽光中笑著,連陽光在這種笑容中都失去了顏色。王子仁不禁嘆息:“像你這種笑法,哪像個死囚?”趙長安笑而不答。
“快一個時辰了。”
趙長安目光一閃:“一個時辰?”
王子仁毒蛇樣的眼珠逼視對手清澈的雙眸:“殿下到祾恩殿裡來,已近一個時辰了!在這一個時辰裡,殿下一直在笑。難道,殿下真的不怕老夫?”
趙長安失笑:“你很可怕嗎?”望著他那淡定的笑容,王子仁一愕:“殿下是否明瞭老夫的從前?”
“聽說過幾句,但都語焉不詳。”
“三十五年前,老夫雖在刑部做事,卻並不是刑吏……”一天,王子仁路過刑堂,見號稱天下第一刑吏的董恩澤,正在拷掠一個捲入康王謀逆重案的縣令——曾逸行。曾逸行官職雖卑,骨頭卻是奇硬。董恩澤用盡了十五種大刑,竟仍不能令他服罪畫押。最後,黔驢技窮的董恩澤恫嚇曾逸行,要活剝他的皮。曾逸行神色從容,仰天大笑:“縱然剝皮只一張!”王子仁當時就被激怒了,不是因為曾逸行無畏的氣概,而是因為董恩澤的無能。於是,他越眾而出,說他可以從曾逸行身上剝下兩張人皮來。董恩澤半信半疑,命他馬上動手,倒要看看,兩張人皮,倒是怎麼個剝法?
剝兩張人皮的要訣,在於剝第一張人皮上。王子仁先讓董恩澤傳來最擅長剝人面皮的快刀牛,令他剝第一張人皮。可快刀牛不樂意,說他只會剝人面皮,不會剝人全身的皮。後來還是董恩澤威嚇了一番,他才動手。剝時,把曾逸行綁在刑柱上,堂內生大火,火上坐大鐵鍋,熬著滾燙的桐油。快刀牛每剝離一小塊皮,王子仁就往新露出的肉上澆一小勺油,讓肉立刻收口止血焦透。就這樣,花了足足一個時辰的工夫,第一張皮才剝下來了。而這時,曾逸行一身的肉,全結了黑紅的一層焦痂,這不就又是一張人皮了?
剝第二張人皮,卻是王子仁親自動手,因快刀牛癱了。第二張皮只花半個時辰就剝下來了。而曾逸行卻仍神志清楚、能說能聽。
說到這兒,王子仁對面色雪白的趙長安遺憾地笑:“殿下是沒聽到那叫喚聲,那種聲音……”他回味,“就像韶樂一樣,真正是餘音繞樑,三日不絕。人生一世,要能天天都有那麼美妙的音樂聽,那該是多麼愜意的一種享受呀?”
雖是炎夏,膝上又擁著一床薄衾,趙長安仍覺手足冰冷:“你……你就用這麼……慘無人道的手段,逼得曾大人屈服了?”
王子仁臉上的得意勁兒倏然消逝了。曾逸行熬刑不過,點頭願意招供,可畫押之前,卻想吃一碗城東菜市口的涼皮。沉浸在狂喜中的王子仁這才發現,大堂中除癱在地上的快刀牛外,一個人都沒有了。不知何時,剝皮前還如雲的觀者現全沒了蹤影。再一看,才發覺快刀牛不是癱了,而是死了。他往外走,想找個人去買涼皮,才出二門,就見方才助自己剝皮的兩名刑吏橫倒在地,屎尿齊流,全沒了氣。直到出了刑部的大門,他也沒找到一個活人!正午的刑部,已成了荒山墳場,靜得可怖。沒奈何,他只得親自到菜市口買來了涼皮。後來他才得知,董恩澤在才開始剝第二張人皮的時候就跑掉了,還沒到家,半道上就成了個瘋子。還有三名衙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