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飛揚跋扈,犯下的事情不止一二,可孫家勢大,次次都能逃脫刑罰。這次人證物證俱在,只要任大人能夠施加壓力,讓縣令秉公處理即可。”
任書瑤聽了直點頭,“是呀,娘,又不是什麼為難的事情,都是自己人,爹爹迴護一下也是舉手之勞。”
“閉嘴!你當她是自己人,她可未必領情呢。”尤夫人帶著嘲弄的眼神看著小碗,揚聲對門口候著的婆子命令道,“帶小碗下去,回聽風館。”
“夫人,您再聽我一言。”小碗又驚又急,可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兩個粗壯的婆子連拉帶拽拖了出去。
任書瑤急了,同樣的情形今早已經是第二次了,她快步走到尤夫人跟前,拽著她的衣角,“娘,別這樣對小碗,她和白姨娘她們不一樣,她可是個好姑娘。”
“哦,怎麼個好法?”
“這半年多虧有她陪我,和我一起上課,教我為人處世,她人聰明又爽快,雖然年齡比我還小,但好像姐姐似的,幫我好多忙。”回想起朝夕相處的日子,任書瑤越來越覺得小碗真真是個難得的朋友,“反正小碗和秋茗她們都不一樣,我也說不個一二三的,總之,有她在身邊我就覺得特別有底氣。”
“那你是不是想要小碗一直陪著你呀?”
“恩。”任書瑤想到即將出嫁,要面對完全陌生的婚後生活,心裡不免有些忐忑,“小碗那麼聰明,若是有她陪著我,那就太好了。可惜,她想回村裡呢。”
尤夫人微微一笑,愛憐地看著女兒,“有你這話,也不枉費我扮作壞人了。”
尤夫人把女兒拉到一旁坐下,細細道來,“你這半年雖然進步很多,但遇事還是不夠沉穩冷靜,時不時就露出魯莽的性子,我真真擔心你出嫁後吃虧。
為娘早就為你盤算了,陪嫁的金銀、田產自不必多說,陪房的人裡頭秋茗作為大丫頭,忠心、體貼都夠,只可惜為人不夠聰明,關鍵時刻只怕派不上用場。而小碗不同,她是杜嬤嬤手把手調教出來的,這半年我冷眼旁觀,倒是個完全的管事丫頭的好料子,若是再有她輔助你,你在崔家就更容易站穩腳跟了。
小碗只有一點不好,心太野,還沒真把自己擺在奴才的位置,不過這也難怪,她到底還是個良民。這次小碗的舅家遭難,你也正好能趁機收服她,她這等人,是吃軟不吃硬的,只要你此時施恩與她,在拿了她的身契,就不怕她不與你一條心。”
任書瑤聽得張口結舌,“娘,你是說……不行,這不是趁人之危嘛,不行不行,小碗不想為奴的,她想回鄉下過自己的小日子。”若是有小碗陪她出嫁當然好,可是……
“她之前確實不想,可此一時彼一時,現在怕是巴不得跟我們家攀上關係呢。”看著任書瑤臉上還有幾分掙扎之色,尤夫人再補了一句,“你要是覺得虧欠她,可以過幾年再放她出來嘛,反正身契是交給你的。”
任書瑤心裡天人交戰,一個聲音說:“小碗是朋友,怎麼能施恩圖報呢。”另一個聲音又響起,“小碗反正年紀還小,晚兩年回家也沒什麼,反正自己會待她好的。”兩個聲音來回打架,終是對婚後生活的彷徨壓倒一切,任書瑤接受了尤夫人的意見,心下還是羞愧不已。
待任書瑤匆匆去尋小碗之後,王嬤嬤悄聲繞到尤夫人背後,給她輕柔肩膀。這是尤夫人從年輕時候就養成的習慣,疲勞之後,都是由王嬤嬤給她揉開痠痛的皮肉。
看尤夫人的眉間舒展開來,王嬤嬤才小聲問出藏在心裡的話,“夫人,孫家的事您不問問老爺,就這麼應下不妥當吧。”這可不像尤夫人的一貫做法。
“我自有考量。”尤夫人靠在椅背上,半闔著眼睛,想到前幾日看到的邸報。
自從月氏內亂之後,新任的國君與匈奴沆瀣一氣,不時擾亂大夏邊境,這鎮北將軍一換再換,軍隊不斷擴張,軍需逐步吃緊。
兵部向來是高宰相勢力薄弱的地方,趁此時機,他更是要把握住軍需一項,更是把目光盯在鹽鐵這等財經命脈上。
老爺在同知的位子上已經坐了三年,和孫判官之間的矛盾也愈發激化,幾次明爭暗鬥,勝負都在五五之數。鹽運這塊肥肉一日不啃下來,宰相那裡一日沒法交代。半個月之前,宰相已來密信,下了最後通牒,鹽運必須拿下。即使老爺手上掌握的證據不夠充分,這孫判官也必須要處置了。
這次陳家的禍事卻大有可為,不光是毆打囚禁秀才,還鬧出了人命,關鍵是人證物證俱在,孫家這官司是跑不掉的。以此事開啟局面,造就輿論,一口氣把火勢燒到孫判官身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