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的午後。
那聲音好像是一把錘子正在敲擊薄金屬的聲音,它停了,接著隱約傳來:“可惡!”
錘聲又開始了,又是一段長長的停頓,然後是她丈夫的一聲吆喝:“布萊特!”
每當他這樣提高嗓門對他們的兒子大聲吆喝時,她總有一點戰戰兢兢。
布賴特很愛他的父親,但沙綠蒂一直不能確定喬是怎樣看待自己的兒子的。這事情一想起來就讓人害怕,但它卻很真實。兩年前,她曾做過一個可怕的惡夢,她想自己永遠都忘不了那個夢,丈夫把一根乾草叉直直地插進布萊特的胸膛,叉尖穿過他的身體,把背後的T恤撐了出來,像一根帳篷杆正把帆布支向天空。夢中的丈夫說,我喊小惠子下來,他就是不下來。她驚醒過來,現實中的丈夫就躺在身邊,穿著一條拳擊短褲,像頭熊那樣睡著。那時,月光正穿過窗戶.照落在她坐的床上,那是一片冰冷、漠然的光。
她終於開始明白,在一隻青面黃牙的怪物面前,在一隻發怒的上帝派下來吃盡粗魯和疾病的生靈的怪物面前,一個人會感到多麼恐懼。結婚以來,喬已經對她動過幾次手,她也學乖了。也許她不是天才,但她的母親也從來沒有生過蠢才。現在喬讓她怎麼做,她就怎麼做,很少爭辯,她想布萊特也一樣,但她還是為他擔心。
她走到窗前,正看見布萊特穿過院子跑進穀倉,後面跟著垂頭喪氣的庫喬。
隱約的一聲:“幫我拿好,布萊特。”
更隱約的一聲:“好的,爸爸。”
重擊聲又開始了,是那種無情的冰鑿聲:叮!叮!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