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提出些讓上層無法理解的“奇策”、他一直處於坐冷板凳的替補位置。他反而因此有閒空專研了常世和非常世戰爭的各種戰術,還自編成冊、當然只能用於自娛自樂。
活得這樣超脫的人當然升遷很慢,到現在還只是“聖騎士中隊長”。在一群兄弟姐妹中、連最小的小妹妹西瑞拉的職位都要比他高半級。換成別人也許難過得可以去自殺了,但他老兄卻反而一副樂得自在的樣子。 自然,修依因此被公認為教皇的養子養女中最沒出息的一個。
“我很自在,真的。”
把紅酒慢慢地倒進口中,修依非常悠然地說著。我在他介紹自己的時候一直在旁扮演著“聆聽者”的角色、等他說完才開始把話題轉到大陸形勢和目前“聖戰”。隨著他的侃侃而談,問答之間、我漸漸確定了一件事——
此人確是難得的人才,還是個不得志的背運奇才、希代的參謀軍師。而且,他內心並不像表面上那麼平靜、那麼超脫。
無人理解、長期鬱悶、卻又偏偏找不到傾訴物件,這種感覺沒有經過那種過程的人是無法體會的。才高八斗、滿腹經綸,沒有人認可理解就只能一直鬱鬱寡歡。越有真才實學的人越容易感傷、哪怕他(她)表面裝得多麼不在乎。
基本上,人們都希望得到承認和讚許,如果一個人能夠坦誠而積極(但不是無原則)地承認和讚許別人、那麼往往就會在不經意間交到許多朋友,而這種朋友常常要比花重金耍手腕交來的“朋友”更忠實可靠。
有時事情就是這麼簡單——一身好本領、只賣給識貨的主。只看你有沒有運氣遇到這種人、能不能交到這種朋友。
我的運氣不壞,只是我往往察覺不到自己的運氣,離開條頓帝國四處闖蕩的這些年月裡也稀裡糊塗地交了群“狐朋狗友”、士農工商幹什麼的都有。而且十之**,他們在結識我的時間都不知道我的身份、即使我坦誠相告也有一半以上的人不信。這些人或多或少、明裡暗裡都對伊莉安娜和我的“革命事業”(汗顏)提供了幫助,儘管有時我並未出聲。雖然不排除裡面魚龍混雜,有些人也是為了“賣個人情”以後好相見。但所謂投桃報李,天知道哪天用得著哪路朋友。
修依,這個無人理解(西瑞拉喜歡她這位大哥哥,但也不能真正理解他)的三十郎當懶散男子就成了我新交的朋友。
“這場所謂的‘聖戰’拋開理念不談,僅從戰略佈局上一開始就是錯誤的。這不是‘偉大聖戰’、而是讓官兵們去白白送命的一場政治做秀。”
幾杯酒下去,修依興致起來後,“偉大聖戰”就變成了“政治做秀”。
“這次四國聖戰聯軍動員了近百萬大軍,我教廷和貴同盟都只是小夥伴、大頭是志在必得要瓜分西新羅馬帝國的西西里亞王國和東新羅馬帝國。從氣勢上看,還沒打就已將對方壓倒,而且因為對手有非人類非常世的黑暗勢力而變成了如史詩般壯麗的偉大聖戰。但是,在進軍前、我們有沒有就各自的作戰目的進行總體協調呢?沒有。我們有沒有就與對方可能動用的非常世力量做好戰前準備呢?沒有。我們有沒有哪怕只是臨時建立一個統籌規劃全域性的指揮機構呢?還是沒有。”
西瑞拉緊張地拉了拉修依的袖子,他一時閉口、我連忙給他滿上杯子請他繼續闡述。於是修依接著分析道:
“那麼為什麼這也沒有、那也沒有呢?殿下您在白天會面時已講出了根本原因——現實利益。我現在再補充說明,包括我們教皇在內的各國上層大人物們都根本就沒打算認真地進行本次作戰。他們都只是想在這場戰爭中更多地消耗對方保全自己、謀求如何分到更大政治利益而已。而且據我所知,東新羅馬皇帝安東尼和西西里亞國王維託都是擁有黑暗非常世力量的人物,我不排除他們有個人的原因,但‘天下太平’這樣的事只會在他們中某一家吃掉整個大陸後才會發生。另外,還不能漏掉仍將侵攻大軍駐紮在法蘭克王國內、已鯨吞了三分之二法蘭克王國國土、隨時可能繼續南下的條頓帝國——也是貴同盟總帥和殿下您的祖國。”
放下杯子,他輕嘆著指出:
“如果我沒猜錯,貴同盟的總帥伊莉安娜閣下就是看穿了這場‘聖戰’的本質才減少參戰兵馬,只投入了高機動性騎兵部隊。我估計你們參戰的五萬騎兵應該是主要以精銳的輕騎兵為主。輕騎兵雖然防禦力比重灌騎兵弱,但進可速攻、退可速撤,能來去如風地爭取更多的戰場主動性。騎兵雖不能在攻城中發揮作用,但你們並不承擔主要的攻城任務,反而有可能利用穿插運動的靈活戰術直搗敵軍薄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