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跪下請罪。”
原來,蘇木看到馬全眼睛裡的兇光,就知道這傢伙要挺而走險,當下就先發制人,給了他一記狠的。
然後對著鹽兵喝道:“推官吳大老爺就在軍械庫裡辦案,有歹人意欲放火焚燒軍械,已是不赦重罪,凡事都要他做主,爾等休要參和!否則,若亂起來走了。燒了軍械,以縱火罪論處!”
順著蘇木的手指,眾人看過去,就看到一個正七品的朝廷命官坐在值房裡。
看到滿地的屍體,又看到滿眼都是火把。若是動起手來,還真保不準要點著什麼。到時候,還真說不清楚了。
當下,面面相覷,再不敢有任何異動。
馬全還在暴跳如雷,連聲呼喝:“動手,動手。”
可明朝的軍戶地位卑微,一個正七品的朝廷命官在他們眼中,簡直就是頭上那片蒼天,又如何敢亂來。
這下場面頓時安靜起來,只餘火把燃燒的聲音,和馬全聲嘶力竭的吶喊。
這個時候,吳推官抬著一張椅子走了出來,直接坐在大門口,冷冷地問馬全:“你是什麼人?”
馬全冷笑:“我是長蘆鹽運司使吏目馬全,你究竟是什麼人,敢帶人攻佔我鹽司軍械庫?”
吳推官不屑地道:“一個小小的胥吏,同本大人說話,竟然站著,跪下!”
馬全一呆,這才想起官民的分別,如自己這種身份,見了朝廷命官,是沒有站著說話的資格。可若是一跪下去,這軍械庫就別想再拿回來,也別想再渾水摸魚放上一把火了。
本來,依他的性子,就想心一橫,直接殺進去的。
可手下的人一看到這個七品官老爺,心中卻是怯了,根本不可能跟自己一起動手。
今日之事,已然是無可挽回了,等下見了劉大老爺、景大老爺和楊大老爺,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楊同知還好,自己畢竟是他的心腹;劉使同身份尊貴,也不會拿我怎麼樣;可景副使卻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他會放過我馬全嗎?
一想到這個嚴重的後果,馬全楞楞地站在那裡,額頭上的汗水溪流一樣滲出來,落到地上。
看到吳老爺一出場,只咳嗽一聲就鎮住場面,作為他的親戚,宗真也是得意揚揚,心想:這才是人上人的威風啊,這才是文官大老爺的氣派啊!虧得有蘇老爺當初將妹子嫁給老二,我宗真才有今日的風光。只需天兩,宗某的名字就要傳遍整個滄州了。不……蘇老爺是個舉人,將來也是要做官的,以他的手段,將來只怕比吳大老爺的官還大。說起來,蘇老爺真是我宗真命裡的貴人啊!
見馬全還木呆呆地站在那裡,宗真喝道:“馬全,好大膽子,跪下說話!”
馬全已經徹底傻了。
吳推官擺了擺手:“本官一向不肯同這種卑賤小人說話,多說一句也是髒了嘴巴,將他給叉出去!”
“是!”宗真和幾個士兵轟然應了一聲,就要動手。
馬全這才醒過來,知道今天這事自己已經控制不住,須得儘快報告三位大人。
當下就恨恨地看了蘇木一眼,也不廢話,轉身抱著頭,急衝衝地跑了。
馬全這一跑,其他的數千鹽兵沒以後了主張,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於是,以軍械庫大門為界限,兩邊人馬相互對峙起來。
夜風猛烈起來,已是黎明時分,天氣也冷。吳推官做在那裡,始終保持著筆挺的腰桿。
蘇木在旁邊看得心中點頭:我這個準老丈人雖然迂腐,卻是爭氣凜然。一般官僚碰到這種麻煩事,多半會繞著走。否則,一個不好,就要將自己陷了進去。帶兵跨地區攻佔別人的軍械庫,就算查到實證,也免不了要被言官差上一本,對於自己的將來的仕途也是一筆汙點。可為了他心中所謂的天地正氣,將牙一咬,腳一跺,幹了。
這大概就是古代士大夫的風骨吧!
苟利國家生死與,豈因禍福避趨之?
不知道怎麼的,蘇木一笑,心中卻有些隱約的不好意思:算計一個老實人,我確實有些過分了。
第四百零八章 天亮了
“起來吧!”楊自烈笑著扶起了馬全,這笑容顯得恬淡而平靜。
這裡卻不是滄州衙門的後花院,也不是州衙同知廳,而是長蘆鹽政使司的簽押房。
沒有其他人,整個鹽司官衙顯出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都意識到今天晚上的事情關係到千萬人的身家性命,官員和小吏們都在通宵值守,但一個個卻墊著腳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