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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吳雨雖然心裡有氣,但臉上還要露出微笑,並且不能讓心裡的不痛快在臉上顯示半點兒。他不是恨任校長不讓他代教,而是恨村長利用手中的權力壓人。他村長心裡肯定清楚自己女兒的本事,但為什麼不按學校的需要安排人呢?

吳雨還想再問那老頭兒的事兒,但一想到任校長給自己的實習成績打了98分,並且把實習學校意見也填的很好,也就不好再張口,只是和任校長閒聊了一會兒就回家了。

回家後吳雨把這事兒給母親說了,母親當時就要去找任校長,吳雨沒讓,回自己屋裡躺下。躺下也不想看《百年孤獨》,只是睜著眼看天花板,想想還是在學校的日子好,心裡有什麼話還可以給室友們講,現在碰到個事情還得自己拿主意,該怎麼辦不該怎麼辦都不知道,好像瞎貓捉老鼠一樣,也沒有目標,到處亂撞。他又感覺自己就是路遙先生筆下的高加林,正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上,什麼事兒都是單槍匹馬地打拼,連個幫忙的人都沒有。越想越睡不著,直到窗外有月亮光照進來時才想起市寫作學會招聘的那回事兒。他興奮地拉了電燈連衣服也顧不得穿,穿著三角褲衩跳下床找到了那張紙片。看了幾遍就在床上翻跟頭,還差點兒就掉下床去。他把那紙片在枕邊放好,用《百年孤獨》壓住,拉了燈嘴裡如和尚唸經般咕嘟著,“×他媽的,這就叫天無絕人之路,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嘛。”

4

第二天吳雨很早就起來了,雖然昨晚睡的遲了,但他起床後的精神狀態卻很好,就像田野裡開始冒紅纓的玉米。他洗了臉,刷完牙,又站在臺階上扭了幾下腰,見母親在打掃豬圈裡的糞,就進屋從門後拿了一把鍁出來到豬圈旁要幫母親。

母親說,“回去,誰讓你幫,豬糞臭烘烘地濺一身。”

吳雨把鍁放下,也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爬在豬圈門上看母親忙著。

母親扭過頭來對吳雨說,“你去擔一擔水,讓我把豬圈面沖沖。”

吳雨感到好笑,說,“媽,豬就是豬,你給它掃的再淨它也是豬。”

母親生氣了,“你沒聽說過‘窮不離豬,富不離書’嗎?一年四五頭豬就包住了全家的日常開支。咱家這頭母豬,你師範四年的生活費就是它下仔賣的錢,你說,該不該好好伺候它?”

吳雨都快羞死了,就差沒給豬賠理道歉了。他趕緊跑回屋裡拿了水桶向河沿井邊跑去。擔完兩擔水,他都覺得肩膀不是自己的了,伸長懶腰又爬在豬圈門上。

母親拿著掃帚邊掃邊說,“再過幾天豬就要下仔了,這可馬虎不得。”

吳雨驚訝地問,“媽,你怎麼知道,它不是人,不會說話啊?”

“虧你還是農民的兒子,這點兒常識都不懂?豬從配種到產仔一般是四個月,搬指頭一算就知道了嘛。”

吳雨臉上直髮燒,心想當年的知識青年“上山下鄉”還是好,而今教育體系中的“社會實踐”早被應試教育給沖淡了。

吃過飯,吳雨把碗放下,抹了抹嘴就說,“媽,我去縣城有點事兒。”

母親一邊吃飯一邊問,“什麼事兒,都等不得飯消化了,你不是說明天早上去上邑,不準備準備?”

“媽,我就是為這事兒才去縣城的,我知道該怎麼準備。”吳雨用毛巾把身上拍打了一遍,就出去了。他想去找幾本有關文學創作方面的書看看。他順著河沿走了幾步就不想再走了,於是往北趟過小河站在公路邊等開往縣城的公共汽車。

學校放學了,學生揹著書包三三兩兩往回走,有的學生走到吳雨面前還問聲好,有的就低著頭走過去,而有的則像看見了敵人一樣,就剩下給吳雨臉上吐唾沫了。吳雨站在那裡心裡一陣兒甜一陣兒苦,轉過身蹲下去。一會兒,聽見有學生在罵任校長,扭頭一看原來是那自稱政協委員的老頭的孫子。這學生真是他爺爺的乖孫子,嘴裡叼了一支菸,一邊抽一邊對身邊的幾個同學數說任校長今天早上把他叫去辦公室如何如何了,直聽的幾位同學也跟著他咒罵。

吳雨等那幾個學生走近了,猛地站起來,橫在他們面前。

幾個學生也被嚇住了,傻傻地站在吳雨面前,兩條腿在微微地發抖。那政協委員的孫子看上去卻很冷靜,只把手上的半支菸扔掉,眼睛死盯著吳雨的前胸。

吳雨伸出手,但是當他的手揚到半空時又放下了,說,“你們走吧。”

學生走了,政協委員的孫子嘴裡還哼著歌,是劉歡唱的《好漢歌》。

吳雨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心裡直絞的痛,他想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