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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部分

有見地的女子,定是王兄良配。”但看到王保保淒涼的神情,還是把這句話嚥了回去。這一晚,兩人聊了很久,直到四更天后,王保保才離開他的床前。凌衝輾轉反側,又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

第二天早上起身,凌衝正在想怎樣說服王保保反正,元廷如此待你,你還給他們做鷹犬,不是很愚蠢嗎?就在這個時候,王保保推門進來,手裡拿著一大卷紙,遞給凌衝,笑道:“才得了奇文一篇,不敢獨賞,來齎與凌兄看。”

凌衝不明所以,接過紙來,展開來粗略一看,已知是朱元璋討伐張士誠的檄文,不禁喜上眉梢。王保保看了他的神情,微微一笑:“你且細讀來,忒煞的有趣。”凌衝仔細閱讀,上寫:

皇帝聖旨,吳王令旨,總兵官准中省諮,敬奉令旨。餘聞伐罪救民,王者之師,考之往古,世代昭然。軒轅氏誅蚩尤,成湯徵葛伯,文王伐崇侯,三聖人之起兵也,非富天下,本為我民。近睹有元之末,主居深宮,臣操威福,官以賄成,罪以情免,臺憲舉親而劾仇,有司差貧而擾富。廟堂不以為憂,方添冗官,又改鈔法,役數十萬民,湮塞黃河,死者枕籍於道,哀苦聲聞於天。致使愚民,誤中妖術,不解偈言之妄誕,酷信彌勒之真有,冀其治世,以蘇其困,聚為燒香之黨,根據汝、潁,蔓延河、洛。妖言既行,兇謀遂逞,焚蕩城郭,殺戮士夫,荼毒生靈,無端萬狀。元以天下錢糧兵馬大勢而討之,略無功效,愈見猖獗,終不能濟世安民。是以有志之士,旁觀熟慮,乘勢而起,或假元氏為名,或託香軍為號,或以孤軍獨立,皆欲自為,由是天下土崩瓦解。餘本濠梁之民,初列行伍,漸至提兵,灼見妖言不能成事,又度胡運難以立功,遂引兵渡江。賴天地祖宗之靈,及將相之力,一鼓而有江左,再戰而定浙東。陳氏稱號,據我上游,具問罪之師,彭蠡交兵,元惡授首,其父兄子弟,面縛輿櫬。既待以不死,又封以列爵,將相皆置於朝班,民庶各安於田裡,荊襄、湖廣,盡入版圖,雖德化未及,而政令頗修。惟茲姑蘇張士誠,為民則私販鹽貨,行劫於江湖;興兵則首聚兇徒,負固於海島,其罪一也。又恐海隅一區,難抗天下全勢,詐降於元,坑其參政趙璉,囚其待制孫為,其罪二也。厥後掩襲浙西,兵不滿萬數,地不足千里,僭號改元,其罪三也。初寇我邊,一戰生擒其親弟,再犯浙西,揚矛直搗於近郊,首尾畏縮,又乃詐降於元,其罪四也。陽受元朝之名,陰行假王之令,挾制達丞相,謀害楊左丞,其罪五也。佔據浙江錢糧,十年不貢,其罪六也。知元綱已墮,公然害其丞相達失帖木兒,南臺大夫普花帖木兒,其罪七也。恃其地險食足,誘我叛將,掠我邊民,其罪八也。凡此八罪,有甚於蚩尤、葛伯、崇侯,雖黃帝、湯、文與之同世,亦所不容,理宜征討,以靖天下,以安斯民。爰命中左丞相徐達總率馬步舟師,分道並進,攻取浙西諸處城池。已行戒飭軍將,征討所到,殲厥渠魁,協從罔治,備有條章。凡我逋逃臣民,被陷軍士,悔悟來歸,鹹宥其罪。其爾張氏臣僚,果能明哲識時,或全城附順,或棄刃投降,名爵賞賜,餘所不吝。凡爾百姓,果能安業不動,即我良民,舊有田產房屋,仍前為主,依額納糧,以供軍儲,餘無科取,使汝等永保鄉里,以全室家。此興師之故也。敢千百相聚,旅拒王師,即當移兵剿滅,遷徙宗族於五溪、兩廣,永離鄉土,以御邊戎。凡餘之言,信如皎日,諮爾臣庶,毋或自疑。

讀著讀著,他的神情逐漸改變,從欣喜,到驚訝,到痛苦,到迷惑不解。檄文的後半部分,列數張士誠八款大罪,把他比作黃帝時候的蚩尤、夏末的葛伯,和商末的崇侯,為自己征討正名,這本是檄文的通例,是真是假,也不必深究。但檄文的前半部分,卻說白蓮教彌勒信仰是“妖術”,罵紅巾軍是“燒香之黨”,說他們“妖言既行,兇謀遂逞,焚蕩城郭,殺戮士夫,荼毒生靈,無端萬狀”。朱元璋本是紅巾軍的一分子,大宋龍鳳政權是白蓮教的政權,現在反過來咒罵白蓮、紅巾為妖,這是甚麼道理?!

他把那一段連讀了三遍,疑惑地抬起頭來,王保保點點頭:“我又何必假造這樣東西?這是張貼淮南各城的檄文,我遣人抄了來的。”凌衝搖頭不信。王保保又道:“朱元璋羽翼已豐,待要拋卻白蓮,自立一家,其心昭然。他若真有天下之志,則白蓮便成了勢,也是他明王韓氏的基業,他一個吳王、大元帥,又算得甚麼?此時正告天下,白蓮是妖,他是真命聖人,也在情理中哩。你若不信呵,他日回到淮南去,自然看得到真本。”

凌衝皺眉不語,心中疑惑、痛苦萬分。王保保拍拍他的肩膀:“我也不須多說,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