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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蔣也先嚇得魂飛魄散,急忙棄槍後躍,一個跟斗跳離馬背。郭漢俊拼盡最後一絲力氣,把繆銳扶上了鞍橋,一拍馬臀,那馬吃痛,撒開四蹄疾衝出去。

繆銳雖然身上也有多處受傷,渾身痠軟,卻哪肯就此舍他而去?才要躍下馬來,忽聽身後弓弦響處,兩支鵰翎同時插入了背心。他一口鮮血從嘴裡噴出來,眼前一黑,就此不省人事了……

第十七章 是何根腳好官人

入秋以後,天逐漸黑得早,卻亮得晚。繆銳這一暈厥過去,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等再睜開眼時,天光已經大亮了,估摸著已經到了第二天的辰時。他發現自己俯臥在路邊一片亂草叢中,身下好大一灘血水。

這裡的地勢較為開闊,但自己距離官道也不過一兩丈遠,野草也不算高,竟然沒有被敵人搜到捉去,也真算是異數。他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卻突然感覺後背劇痛難當,眼前漸漸模糊,幾乎再要暈去。強自攝定心神,想要聚力於氣海中,卻只覺得膻中、丹田,全都空蕩蕩的,四肢百骸,無一處不痛。

傷口似乎又崩裂了,自己雖然感覺不到鮮血湧出,卻覺得神智逐漸模糊起來。他不由得暗忖道:“遮莫我便要死了麼?大王遣來的人尚未見著……郭漢俊生死不明……未能殺了擴廓……反元大業未成……遮莫我便要死了麼?”正感傷痛,忽然隱約聽到附近傳來一聲輕呼,接著,似乎有一隻手撫上了他的額頭。

繆銳咬著牙昂昂頭,想要重新睜開眼睛來看。“你且莫動哩,我去尋人來救你。”聽聲音象是個年輕女子。繆銳心底長嘆一聲,疾提真氣,掙扎著說道:“要死了……救不活的……”

那女子似乎已經俯下身來,聽聲音和他捱得很近:“休多講話,你還在流血哩……我這便去尋人來……”“這位大姐,你且莫走,相助我一事,”繆銳的腦子突然清醒起來,趕緊說道,“你,你替我往健德門內白雲樓北的一品樓去,去……”

那女子問道:“一品樓,我曉得的。去做甚麼?”繆銳喘著氣回答道:“一品樓,去等一人,一人……幾日後的辰、巳二時,他會前來……須每日去等……”女子追問:“怎生的一人,我卻如何識得?”繆銳長吸一口氣:“你上得二樓,面朝東,要好末茶來吃,卻將茶灑一些在桌上,蘸了畫一個圓……他自會上前來問……”

那女子的聲音似乎頗為激動:“問些甚麼?”“他問:‘閣下莫非自南方來的麼?’”繆銳咬咬嘴唇,竭力使自己頭腦清醒一些,回答道,“你卻答說:‘南路哪裡得通?我自溯江轉道川中過來的。’他說、說:‘如此,涪州姓朱的,是閣下至、至親了……’”

繆銳提起自己最後一點氣力,長長地喘息道:“你聽他答得對了,便、便將我懷內的佛像……佛像予他……切,切……告勞……”那女子答道:“我應允你便是,且休再言語,再多言語真個要死哩。”

“死……死……”繆銳把要說的話講完,不禁長出了一口氣,“你再請他打聽一人的下落……未知是死是活哩……那人喚作、喚作……喚作甚麼?”他頭腦昏沉沉的,竟然想不起來郭漢俊的名字,聲音不禁越來越是微弱。那女子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麼,只當他在問自己的姓名,於是湊近一些,回答道:“我叫雪妮婭。”

繆銳腦中猛然象是一個巨雷轟響,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抓住了仍按在他額頭上的那女子的手:“你……你是蒙古人?!”

“不,”那女子答道,“我是回回。”“你、你……不!”繆銳雙目圓睜,兩眉倒豎,口中喃喃說道,“你休……你且……”聲音越來越低,終於把手一鬆,就此一暝不視了。

雪妮婭嚇了一大跳,轉頭跑開幾步,卻又停住了。她本是正當妙齡的少女,經得事少,生活單調枯燥,對遇到繆銳這件事,卻感覺非常新鮮刺激。更何況已經答應了對方要幫他去等人,怎好出爾反爾?她大著膽子轉回來,避開血跡,小心翼翼地去繆銳懷中掏摸,果然被她摸到了一尊小小的金佛。

“這個想是漢人哩,他們漢人也是要土葬的。”她聽繆銳是南方口音,於是心裡這樣想著,就在附近撿了一些土塊,蓋在繆銳身上。官道上冷清蕭條,許久也不見有人來,但雪妮婭還是心中惴惴,不知道若撞到別的人,可該怎樣解釋才好。胡亂遮蓋了繆銳的屍體,她就逃跑一樣向大都城奔去。

可是才跑了幾步,就感覺雙足痠軟,與其說是累的,不如說是嚇的,再難以邁開大步。就這樣走走歇歇,等到進了大都城健德門,已經日落西山了。她在路邊茶館買了碗茶,一口氣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