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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部分

在船艙裡,聽出他吟詠的是南宋詞人張於湖的一首《念奴嬌》。洞庭湖原是陳友諒的轄區,至正二十三年八月,陳友諒在鄱陽湖敗死,此後不久,大半湖廣行省就都落到了朱元璋手中。凌衝本人,從來就沒有來過洞庭湖,張於湖的詞他雖然也曾讀過,但未曾身臨其境,卻領悟不到其中的妙處。只聽駱星臣頓了一頓,再吟下闕:

應念嶺海經年,孤光自照,肝膽俱冰雪。短髮蕭騷襟袖冷,穩泛滄浪空闊。盡吸西江,細斟北斗,永珍為賓客。扣舷獨嘯,不知今夕何夕!

此詞,上闋描摹景物,下闕抒發胸懷,空茫廓大,氣象萬千。凌衝聽駱星臣吟罷,不由讚歎一聲,也從船艙裡走了出來。

千頃碧波,在月光下泛著粼粼微光;深藍色的夜幕上,星月並耀,澄澈如鏡。在如此樸素和自然絢麗的宇宙籠罩下,人世間的喧嚷紛爭,在剎那間,似乎距離他們非常遙遠。凌衝不禁想起日帝作的那首五律來:“百辰居峻極,旋拱不稍停。休向喧囂問,還從靜謐聽。淵兮宗萬類,沛若塞滄溟。大道誰傳說,塵心一鶴翎。”

“盡吸西江,細斟北斗,永珍為賓客”,張於湖的這句詞,似乎倒象是日帝詩的註釋。《道德經》上說:“道衝,而用之或不盈。淵兮,似萬物之宗。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湛兮,似或存。”凌衝感悟良多,對“沛若神功”的理解,似乎也又進了一層。

“官人,”駱星臣的話打斷了凌衝的思緒,“渡過洞庭,先往龍陽州。彭大俠如往桃源山去,也必經過彼處,料城中定有暗號留下的。”凌衝微微點頭,卻不答言。經過數日的同行,他對駱星臣的惡感略有減輕,但仍舊不想多和他廢話。

當晚,凌衝在船頭端坐,修煉沛若神功,吸取星月之精華,內外交感,氣息搬運順暢無比,猛然突破了第五重境界。他只覺得膻中氣海內力充沛,自然而然地循著督脈,直衝咽喉廉泉穴,吐氣發音,一聲長嘯。

星月朦朧,風起潮湧,嘯聲中,夜鳥驚飛,四外回聲不斷。船伕和駱星臣都驚得從船艙裡嘆出頭來:“官人,怎的了?!”

凌衝嘯畢,長吐一口氣,精神歸元,跳將起來,“哈哈”笑道:“我無甚事,你等自睡便了。”只覺得身輕體健,耳聰目明,四肢百骸說不出的通泰舒暢。

第二天巳時進了龍陽州城。先找一間客棧住下,凌、駱二人往街上去探查,果然被駱星臣在一處牆角發現了暗號——那是好象鬼畫符樣的粉筆痕跡。駱星臣對凌衝說道:“本月廿三,彭大俠果然到龍陽州來過,並出城往西去了。”“本月廿三,那不是六日前麼?”凌沖喜道:“往西便是桃源山,他果然往彼處尋簡若顰去了也。”

二人吃過午飯,匆匆跨馬出城。果然在城牆上又發現了暗號,指點前往尋找的方向。沿著沅江西去,約四百里,就是桃源州,桃源城南並列兩座高峰,北邊的是綠蘿山,南邊的就是桃源山了。

當晚在野外露宿,第二天天才亮,兩人上馬起程,走不多遠,突然駱星臣“咦”了一聲,跳下馬來,往一株大樹下去檢視。凌衝跟過去看,只見那大樹的根部,有巴掌大的一塊樹皮已經被剝掉了,黃白色的樹肉上刻了一些奇特的符號。

“他怎的自此便往南去?”駱星臣撓了撓頭,望向凌衝。凌衝皺眉想了一想:“且蹩下去看者。”於是兩人還沒走到桃源城,就先進入樹林,折而南下。又走了大約兩裡多地,凌衝看到不遠處一株大樹根部也有些發白,於是揮鞭一指:“又有暗麼?”

駱星臣跳下馬,湊過去看,突然臉色大變,叫道:“不可能!定是有人偽造!”凌衝側耳一聽,四周草叢中似乎有一些“唽唽嗦嗦”的聲音,他不禁冷哼一聲:“要走只怕遲了,咱們似是中了圈套哩!”

話音剛落,突然草叢中“刷刷”幾聲,數支弩矢破風而來。凌衝左手一按鞍橋,凌空躍起,同時鋼刀已然出鞘,握在右手。兩個動作乾脆利落,一氣呵成,眨眼間,他已經一個空翻,橫跳出一丈多遠。只聽兩聲慘叫,他和駱星臣的坐騎都脖項中矢,栽倒在地。

“看似並不想取我們的性命哩。”凌衝心裡這樣想著,右手刀向後一拉,左膝提前,擺一個起手姿勢,大聲問道:“甚麼人?出來打話!”

四周突然響起一陣笙樂,婉轉悠揚。草叢中紛紛有人站起,凌衝遊目四顧,只見那都是二十歲上下的妙齡女子,發系纓絡,身穿大紅羅衫,衣襟帶風,寬袖飄揚,好似天女下凡一般。每個女子都手捧一具竹笙,正在吹奏。

駱星臣面如土色,幾步跑到凌衝身邊,輕聲說道:“是簡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