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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部分

慢慢地擦著,一面腹誹順治都做了阿瑪的人了,竟還似才成親的毛頭小子一般莽撞,弄得她頭臉脖頸處處留痕,這時無端端在雲珠面前現了眼,淑懿低頭擦著,也不看雲珠,只聽雲珠一五一十地說道:“這採藤原是陳家安插在太醫院的人,對陳家十分忠心,只是除了陳掖臣的爹孃,便沒人知道的,因著陳掖臣在宮中當了這侍衛的差事,他爹孃才告訴他的,至於旁人,就連陳掖臣的兄弟們,都不知道呢!”

淑懿如獲至寶,既是隱藏地如此之深的人手,必定是忠心又得用的,只是不知她肯不肯為自己效命,因問雲珠道:“你沒問過皎月,採藤是因何與她結識的?”

雲珠便有些窘,絞著衣角,低著紅撲撲的一張臉兒不說話,半日,才訥出一句,“這個麼……皎月也沒說,奴婢自然不好問!”

淑懿當即明瞭,看來皎月真與陳掖臣有不才之事,此時卻也沒必要再追究了,還是先召採藤過來,探探底細要緊。

讓旁人去請,淑懿究竟不放心,只得仍然遣雲珠去。

四阿哥已經睡著了,淑懿閒極無聊,呆呆地望著窗外,見庭前有幾瓣臘梅,隨風而逝,暗沉沉的夜色中,有幾隻淡黑色的飛鳥,與暮色融在一起,分辨不清。

雲珠去了半日,一時孤身回來了,怏怏道:“採藤原是該今日當班的,適才卻又被康妃請了去了。”

一絲猶疑閃過淑懿心頭,康妃如今也是一宮主位了,又生了阿哥,縱然身子有恙,也是請得動當值太醫的,如何只請一位醫女過去?難道採藤與她有什麼淵源?若真是那樣,等採藤來時,說話更要謹慎了。

雲珠看出淑懿的疑惑,隨手拿了幾塊香餅兒,添上香,鏤金狻猊鑲紅寶燻爐裡,立時升起嫋嫋輕煙,雲珠平緩道:“聽說這位採藤醫女,在太醫院的資歷最老,一些歲數輕些的太醫還要敬她幾分,想必是今兒值夜的太醫,素日的名氣還未及採藤,康妃才請她前去的。”

淑懿輕輕點了點頭,對雲珠會心一笑,道:“既這麼著,咱們先去永和宮探一探也好!”

淑懿扶著雲珠到了永和宮的時候,天已黑得透了,永和宮的殿前殿後依然燈火通明,雖然瑞貴人如今仍舊待罪,但身份特殊,因而端順妃並不敢疏乎大意,竟比迎接一個新晉封的小主還盡心盡力,將後殿最軒敞的一間暖閣打掃得纖塵不染,床榻上的被褥亦是鴨絨鵝羽,錦緞羅綢,屋裡自是通著地炕火龍的,地下已經擱了四五隻炭盆,滿滿地盛著銀霜炭,只待人一搬進來,點上就成了。

淑懿見了,不由感嘆,端順妃平時雖並不顯得格外伶俐,然而在這件事上,卻周全細緻,可見她極是知道這裡頭的輕重的,看來孝莊並未看錯人。

淑懿啟唇笑道:“端妹妹辛苦了!難為準備得這樣周全!”

端順妃謙虛之中夾著一絲憐憫,嘆道:“這瑞貴人也怪可憐的,旁人有了身孕都是千嬌百貴,眾星捧月似的,偏她有了身孕,竟頂上了這樣一樁大罪!還有那腹中的孩子……”端順妃欲言又止,瑞貴人腹中的孩子,的確讓人不知該如何說,端順妃只得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又走到窗邊檢看那明窗的綃紗糊得可厚密嚴實。

淑懿苦澀笑道:“宮裡多是拜高踩低之人,一見瑞貴人獲罪,避之唯恐不及,能如妹妹這般盡心厚待的,確是極少了,難怪太后會選中永和宮,作為羈押瑞貴人的地方。”

端順妃同情道:“她已落到如此地步,又何必再行剋薄之事,若她真犯了什麼錯,自有太后皇上處罰,咱們只做好咱們的便是了。”

淑懿聽了,不由對端順妃又增幾分敬意,忖了一專,遲疑探問道:“瑞貴人此番之事,皆是因著避子湯,妹妹當初也是用過避子湯的,不知……”

端順妃雖然隨分從時,卻通達事理,一聽淑懿問起這話,便知她心意了,因出了一回神,才道:“嬪妾並不通醫理,所以對那避子湯,也沒有覺出什麼異樣,只是覺得那日的湯藥,並不苦澀,反而有一股淡淡的甘甜。”

淑懿學過醫術藥理,畢竟比不得名醫聖手,一時也不敢妄下結論,只是又與端順妃聊了一會子家常話,就回承乾宮去了。

藏藍的天幕上掛著幾顆明亮的星子,忽閃忽閃如青女的眼眸,宮外寒氣逼人,淑懿與雲珠快步走回承乾宮裡,手爐幾乎變成了溫的。

不想採藤已經候在殿裡了,這倒令淑懿有了幾分驚喜。

採藤見淑懿端然踏進殿來,忙從腳踏上站起來,恭恭敬敬欲行大禮,淑懿忙命雲珠扶起,又命雲珠掇過一隻香色絨套繡墩來,賜了採藤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