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懿眉梢一挑,問道:“怎麼個緣由?”
順治的臉就又黑了一黑,道:“方才太后命蘇嬤嬤親自帶了人去搜瑞貴人的寢殿,竟然搜出一雙男人的鞋襪,嬪妃的寢宮裡出了這種東西是大忌諱,你說這個時候搜出這個來,豈不是又加了一層罪?”
淑懿頓時覺得脊背發涼,幾乎要涼沁沁地滲出冷汗來了,背心上的桃紅色梅花織金的軟綢中衣,死死地貼在身上,但她心裡雖然緊張,終究沒有亂了方寸,靜心一思,便知若是她放走楚灝的事,被瑞貴人招認出來,此時順治對她便不會是這個態度,如此想著,緊繃的手足才略舒展了些,因溫柔道:“那麼瑞貴人怎麼說?”
順治怏怏道:“她只是在那裡哭,哭一回,才說幾句,抻得朕不勝其煩,後來才算知道她說了些什麼,她說原是她的額娘進宮省視時,給她當侍衛的表兄,一個叫楚灝的,做的鞋襪,叫她捎給他,可後來楚灝被調到熱河行宮,她也就沒機會捎了,可又不好扔了,本想等她額娘再入宮時,再給她的。”
淑懿點首不絕,儘量用了平靜的語氣,道:“聽起來倒也有些道理,宮裡雖有不許私相授受的規矩,可侍衛既可往來宮中,偶爾捎上一兩件東西,也是有的,不過是謹慎些的人,便不會做這些事罷了。若真是如此,倒也並不是不可饒恕的大罪,只是不該私相授受,太后和福臨只需按此罪懲誡於她,也就罷了!”
順治也知道宮女嬪妃與侍衛之間,總是會有些傳遞東西的事,雖然宮規不許,但法令不外乎人情,只要做得不是十分過分,就連孝莊也是睜隻眼閉隻眼罷了,可是這回這事的揭發,又偏與瑞貴人的皇嗣事件糾纏在一起,小事也要變大事的。順治因端正了容色對淑懿道:“太后那裡最看重的,還是要驗出瑞貴人的皇嗣到底是不是真的,皇后和貞妃一致以為,兩件事不可能如此巧合,其中必有緣故,說到底,如今真正攝六宮事的還是皇后,這回又佔著理,太后也不得不顧忌她和貞妃的意思,朕瞧著她們在那裡亂成一團,真是心煩地要命!偏生這個寧完我還不安生,這幾日連著上了幾道摺子,述說陳名夏的罪過,看來是不將其置於死地不罷休的了!”
淑懿自然關心陳名夏的生死,仕途浮沉,陳名夏若能僥倖撿得一條命,難保沒有東山再起之時,可是如果此番被寧完我釘死,那整個陳家和陳氏一系的權臣們,也就如鳥獸散,皎月也必是要跟著陳掖臣受苦的。
淑懿本是執了個美人拳,替順治捶肩的,此時手上一滯,竟沉默下來,順治知她關心則亂,因勸慰她道:“你放心,這本就是朝臣之間的權勢角力,這時局勢未明,朕還需由著他們鬧騰上一陣子,再見機行事!”
身為帝王,無論是前朝還是後宮,皆是要瞧著幾派勢力的爭鬥與消長,做出最有利於他的決定,淑懿覺得皎月的前程,仍舊如漂盪於茫茫無邊的大海之上。
☆、119第百十九章 誰是真兇
順治捏了一把淑懿柔軟的腮幫子;笑道:“朕知道你關心皎月;可也不能為了這個憂心忡忡;耽誤你照料朕的兒子呀!”
淑懿斜睨了他一眼,撒嬌地笑道:“福臨知道這話就好,臣妾也知道前朝後宮的事叫福臨煩心了,只是不好為了這些著急生氣才好!”
順治眉眼帶笑地看了一會兒淑懿;忽然衝過來親了她豔若桃花的臉頰一下;道:“朕每次煩煩惱惱地來承乾宮;你總是能替朕開啟心頭鎖,腹中憂;叫朕輕輕鬆鬆地走。”
淑懿嬌羞一笑,道:“能替夫君解愁;自是臣妾最大的福氣了!”
順治摟她在懷,頗有些戀戀不捨地悄聲道:“今夜朕真想紅綃帳底,與你做一對恩愛鴛鴦,只是寧完我領著一幫子大臣寫了許多奏摺,養心殿裡的摺子,都快堆成山了,朕不得不回去焚膏繼晷,批摺子批到天明瞭!”
淑懿不由花顏紅似烈火,笑道:“國事要緊,改日福臨閒了,臣妾有的是機會伺候你。”
順治心花怒放,又與她溫柔繾綣一陣,只怕誤了事,狠了狠心,才舍美人而去。
這裡順治才走,雲珠便轉進來了,見淑懿依然滿臉j□j,兩靨嬌紅,雲珠也紅了臉,帶了三分羞澀道:“皎月回思了半晌,旁的也想不起來了,後來奴婢跟她大致說了娘娘的猜測,她便告訴奴婢,若覺得太醫院有鬼,可以去找一位叫採藤的醫女。”
“採藤?”淑懿一時只覺得這名字十分熟悉,只是想不起首尾來了,因問雲珠道:“皎月因何會知道採藤的?”
雲珠已從銅盆中擰乾了冷手巾,遞給淑懿擦臉,淑懿一面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