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驚險都可以淡去,可是欠的人情卻是一生一世。
“你的過去我來不及參與,至於你的現在跟未來也不會需要我,你跟我說這麼多,其實,真的不用。”她淒涼的搖頭。
“我想要表達的是,我跟她已經沒有什麼了!”
“我們之間更沒有什麼!”她伸手阻止容郡。他們只是乍然相遇,她喝了酒,如此而已。
硬生生截斷剛剛萌芽的感覺……心頭很亂。
容郡把她氣勢十足的手扳了下來。短時間要說服她大概是難了。
“你的手心怎麼了?”他終於發現。
盛雪馬上藏起來。“沒事,不小心碰到的。”
“那不是碰傷。”是菸蒂嗎?
她把手更往後面拽。“那不重要。”
“就算小傷,你回飯店也要記得上藥,好嗎?”
盛雪僵硬的點了頭。
這樣的關心又能代表什麼?多承受,多傷心而已。
“要你立刻看清楚這件事情並不容易,我只是要告訴你我一定會去找你的,你等我!”她眼中的大貓已經蛻變成她覺得陌生的男人。
“我不會等你的。”她堅定異常。
其實,他本來就是陌生的吧,是她自己一相情願的以為他是個小鬼。
人心是最誠實的,不管她如何自欺:心裡卻是再明白不過,事情是該結束了。
在容厲搬回瀕園養病的兩個星期後,這對長年不和的父子終於見面了。
優秀的醫療小組,應有盡有的環境裝置,美麗溫柔的護士小姐穿梭,乍看之下還以為是哪家高階的醫院或療養所。其實灝園很大,把它切割成好幾塊的獨居著,個把月不見人並不是難事。
護士拖推著退休的容厲在外面散步,陽光和煦,草坪如翠,閉上眼休息的老人怎麼都沒想到會碰上緩步走過來正要去上班的兒子。
實在說起來,現在的他並不覺得自己曾經做錯什麼。
他生來富貴,想要什麼有什麼,何況一個男人只要能力所及,娶多少個老婆、養多少情婦、在外面有多少風流帳,都是可以的,不需要求誰原諒,更不需要看誰臉色,可大概就是風流過頭了,幾乎跟過他的女人都未生育。
做那檔子事的時候他從來不刻意避孕,他要自己的子息像樹一樣開枝散葉,人丁興旺才能選出傑出的人才掌握他打下的江山。
但是,天不從人願,跟他上過床的女人唯獨容郡的母親、一個鄉下來的小酒女懷了他的種。
他大手筆買下灝園,歡天喜地把韓映光迎了進來,然後還是夜夜笙歌,不改性的跟別的女人廝混。
而映光,取了個這麼文謅謅名字的鄉下女人,只要好端端的把他的兒子生下來就行了。
他的算盤打得精,那個年代,沒有難得了他的事情,他志得意滿,驕傲春風馬蹄急,只怕來不及看盡洛陽花。
可任他如何的意氣風發,情婦們的肚皮卻一個個靜悄悄,連個屁響也不見蹤影。
那年,容厲已經四十八歲了。
他總算有那麼點良心,外面玩厭了,有一陣子是乖乖回來守著韓映光的。
韓映光不負他的想望,一舉得男。
這奠定了她在容家永垂不朽的地位。
但是,她並沒有因為替容家生下唯一的男丁,而得到丈夫多一點的關愛眼光。容厲外面的女人太多、太多了,他無暇,也分不了身多看看自己的孩子跟老婆。
韓映光本來就是老舊社會下的女人,本來以為生下孩子可以讓容厲回到她身邊,可空蕩蕩的宅子從早到晚除了傭人,就只有他們母子。
兩年後她死了,鬱鬱寡歡而終,死時,蛾眉長鎖,老得像五十歲的女人。
過往前塵,對容厲來說就像一眨眼。
一眨眼,他唯一的子嗣已經長大成人,而他,老了、病了。
歲月的報應真是快速啊。
“父親。”容郡面無表情的點頭算是打招呼。
“去……上……班?”癱瘓的一手一腳雖然持續做著復健,口齒卻再也恢復不了原來的便給。
“是。”
“上班……要有……上班的樣子,今天……去把那頭……不、像、話、的……頭髮剪了。”他用健康的手指著容郡不符合上班族形象的長髮。
“我的事不用你管。”他仍無表情,彷佛全身上下會動的只有嘴皮子。
“你用……這種口……氣跟我講話?”要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