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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雨下了一整夜,他們便那樣不知倦,不知累的凝望了一整夜,終於金雞啼破五更夢,劍瀟才驀然醒悟過來!今天,他就要與自己的妹妹成親,成為自己的妹夫了!

這世間總有些東西驚破人的美夢,猶如這雞鳴聲,猶如梨潔起來梳頭的聲音,猶如迎親的鎖吶聲。

劍瀟於是放下珠泊,如垂下眼瞼;關上窗戶,如關上心門。

蕭戎歌沒有垂下眼瞼,可那一刻眼裡萬星俱寂。他轉身而去,溼答答的衣服貼在身上,可這世間再沒有一個人可以貼進他的心。

悵臥新春白袷衣,白門寥落意多違。紅樓隔雨相望冷,珠泊飄燈獨自歸。

他的脊背挺得很直很直,可再直都只是一個頹廢的姿態。像烈火焚燒過的蚌殼,還保持著原有的形狀,可只要稍稍用力,那怕是一根毛髮掉落在上面的力,他便會傾刻間化成齏粉!

劍瀟頭頹然抵在窗欞上,似乎關一個窗戶已耗盡了他吃奶的力氣!蕭戎歌那樣的背影令他眼裡酸澀,忍不住想要流淚,可這淚要怎麼流?為誰而流?

瀟不是個仁厚的人,可他還有良心。在親眼看到他逼死白薇,害死眉巒之後,他要如何為他流淚?又如何帶著父親的血海深仇為他動心?

他不是梨潔,他那麼薄涼,亦那麼多情著,所以放不下這一切。

雞鳴外慾曙,雖是下著小雨,拜堂的時間仍舊不變,他呆立了半個時辰之後就有人過來催促他快換衣主婚。長哥如父,劍雲天已死,劍夫人未至,便由他將梨潔交到蕭戎歌手裡。

他穿上大紅的衣衫,那麼喜慶的顏色刺得他眼睛生痛,他腦裡空白,全憑意識穿好了衣衫。

作者有話要說:

☆、第6章 紅鸞霞佩任他著(1)

梨潔已梳妝完畢,她眉目與自己有七八分相似,五彩鸞衣,鳳冠霞佩,襯得明眸皓齒豔壓一春秀色,最是傾國傾城的,是她眉目間的憧憬與幸福。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這麼美好的詩句,他希望梨潔幸福,也希望,蕭戎歌幸福。

天色已明,窗外的桃花漸漸在雨霧中露出了容顏,一瓣瓣花瓣被水浸得豐潤,如幸福盈盈欲滴。桃花落處,有一個腳印深深的印在窗前。

桃花染就,依稀是故人顏,劍瀟似又看到那年,桃花箋上,詩兩三行。挑簾一望,他——就在桃花旁。

鑼鼓喧天,可是他結良緣。

他騎白馬而來,打馬過舊花窗前,桃花漫天,如雪般落滿他雙肩,恍如他低眉一眼。

他在門前下馬,綢緞如火,玉顏如畫。一步一步的踏上堂來,眸如桃花帶雨,是昨夜未乾的雨意,卻已滋潤不了萬物。劍瀟心在那一刻支離破碎,卻執起梨潔的手放在他手心。

死生契闊,與子成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劍瀟將別人的手放在他的手心,讓他們一生偕老。

蕭戎歌接過梨潔的手,手指卻在那一瞬碰到他的掌心,劍瀟如遭火燙,未容抽開便覺掌心一痛,似有什麼劃破自己的掌心,愕然望向蕭戎歌,見他桃花眼幽幽亮亮,竟帶著孤魅的狠戾!

劍瀟呼吸一窒,他已收回了手指,指尖帶血攜著梨潔轉身而去。背影和諧,才子佳人,喜結良緣。

劍瀟僵硬的看著他抱著梨潔出了門,上了花轎,然後翻身上馬,意氣風發,繞過舊花窗而去,終在走過桃花樹下時回眸一顧。脈脈如訴,愛重卻不能言的一眼。

就那一眼,這一生,他註定輪陷他眉間。

房裡賓客盡去,終於不再有鬧心的熱鬧,劍瀟僵直的身姿頓時萎蘼了下來,手很痛,他顫顫得伸開,便見血寫得三個字。

——我愛你。

他所有的堅強鎮定終究被打破,頹然跌跪在地上,埋首痛哭!

秦笛是觀罷婚禮之後才來的,經過花窗前為那一株灼灼的華彩驚豔,透過花窗便看到比桃花還要灼灼其華的男子蕭瑟而立。既使在昏迷數日初醒時,他的神情也沒有像此刻這般茫然疲憊。

他用長笛敲了敲花窗,許久劍瀟才茫然回首,“來人可否共酒?”

秦笛便知道他根本沒有認出自己,他只是想找個人喝酒。於是進門,桌上一片狼藉,他已喝了許多的酒,卻並沒有醉,卻喝越是清醒,越喝越是痛楚。

酒入愁腸愁更愁,睹物思人只怕更不好,“這裡喝酒少了些情趣,我帶你另找一處再喝吧。”

劍瀟想離開這裡,卻不知去往何處,天大地大,似乎沒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