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錯,咱們也不求非得要對方和咱們府上一模一樣的情形,就是些個式微的貴族也不打緊。橫豎你只要願意娶親,我就謝天謝地了,哪裡還敢挑人家毛病?”
何況她那兒子,花名在外,這點她也愁。
然而讓趙夫人喜上眉梢的是,今日趙孟言格外聽話,他去了前廳,待客有禮,談吐不俗,溫文爾雅的風度本就足夠引人注目,更何況他模樣生得好,當真不負京城貴公子的美名。
趙夫人站在一旁招呼各府來的太太和姑娘,那些貴家太太們對趙孟言是讚不絕口,什麼芝蘭玉樹啦,什麼青年才俊啦,總之是天花亂墜的,什麼讚美都往他身上套。趙夫人知道自己兒子幾斤幾兩,才華是有的,樣貌也是有的,只可惜那壞名聲也是人人皆知的。
她只能謙虛地嘆氣,說:“要是真的什麼都好,也不會拖到今日都還未娶親了。”
對方太太笑道:“男兒家自當立業後,才有本事成家。如今誰不知道令郎是宮裡的大紅人?您就別擔心了,要是您不嫌棄,我還想替我那侄女兒說親呢!”
這邊的趙夫人與眾人言笑晏晏,那頭的趙孟言宛若花蝴蝶在人群裡穿梭著。
劉家的三姑娘對他媚眼如絲,拋個不停。
李家的二小姐一與他對視就嬌羞到渾身發熱,面紅耳赤。
他是個浪子,眾人都心知肚明的浪子,可他也是京城最和氣,最讓人著迷的貴家公子。他可以在朝堂上談笑風生間將敵對的大臣殺得丟盔卸甲,也能在京城的酒肆書齋裡眉目含春,對誰都一副和煦得如同三月春光的笑臉。
眉是青山之黛,唇是三月桃花,眼裡有星光萬千,驚鴻一瞥,似深海般耐人尋味。
那些世家小姐個個都盼著自己是那些戲摺子裡叫人見之忘俗的美人,浪子一回頭,從此舉案齊眉,滿京城都會流傳這段佳話。更何況承恩公府的男子素來痴情,這是幾輩以來的鐵律了。
只可惜趙孟言雖然對誰都笑眯眯的,可到底對誰也都只是笑眯眯的。
他有些厭了這樣熱鬧喧譁的場合,又客套了一陣,很快抓住機會從偏廳溜走。鬼使神差的,他又去了一趟灶房,灶房裡的人手似乎有些不夠,那姑娘竟然蹲在灶前親自燒火添柴,頭髮亂了,汗水濡溼了鬢髮,面頰上還沾了些灰撲撲的煙塵。
真可笑。
他問自己看上了她哪一點,可心裡卻有個聲音再說:就連她這樣髒兮兮的樣子他都喜歡,還有什麼藥能救他呢?
無藥可救了。
偏偏卻又得不到。
他攥緊了手心,一言不發地又離去了,卻在穿過拱門時,猛然間撞見站在那片小竹林外的姑娘。
鵝黃色的曳地繡花裙,髮間是搖搖晃晃的翠綠珠玉,面容姣好,一雙丹鳳眼讓她看上去嬌俏可人。
趙孟言記起來了,那是禮部尚書的孫女,吳家二小姐,吳含月。
她不在前廳,怎會到這裡來?
趙孟言朝她微微頷首,算是打招呼了,客客氣氣地問了句:“吳姑娘怎的不在前廳待著,跑到灶房這邊來了?”
她面上微微一紅,卻坦白地承認說:“方才在前廳裡覺得有些悶,見趙公子出來,我也就跟著出來了。沒想到您走得快,我沒跟上,到這竹林外頭就看不見您了,還,還迷了路……我索性就在這兒等您,沒成想真叫我等到了。”
她彎起唇角朝他笑,眉眼彎彎的模樣叫他覺得親切,可是不對,那唇邊沒有兩顆梨渦。沒有梨渦了,哪裡都不對了。
他笑了笑,又很快斂了笑意,說:“吳姑娘找我有什麼事嗎?”
“沒事就不能找你?”她輕聲問他。
趙孟言一頓,抬頭看她,與她對視的時候,她的目光跳動了一下,不自在地別開了眼,可下一刻似乎又覺得這樣做很蠢,於是又勇敢地再次投來目光。
他與風花雪月之事瞭解得太多,他人愛慕他喜歡他時是什麼樣的神態,他再清楚不過。
他似是往常那樣彎起唇角,似笑非笑語氣輕浮地問她:“怎麼,吳姑娘這是……喜歡我?”
世家小姐都是自傲之人,清高就算了,外表溫文有禮,內裡卻端著架子。普通人聽到他用這樣無禮的語氣說話,約莫就會面上無光,哪怕是對他有喜歡之心,也必須端著架子這就走了,否則就不是正經小姐的樣子。
可這吳二姑娘卻有些出人意料,她面上紅得更厲害了,卻還咬牙站在那裡,頓了頓,堅定地點了點頭:“對,我喜歡你。”
趙孟言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