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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部分

沈宇發現這些樣貌淳樸的村人,個個都顯得特別沉默,使人感到氣氛沉肅莊嚴,這使他記起了早先荊滔自殺後的情景。當時在場之人雖不多,但也是充滿了這等莊嚴肅穆的氣氛。

在明如白晝的火炬照耀之下,無數目光,漸漸都集中在沈宇身上。沈宇心中不免有點兒訝惑,但卻沒有任何疑慮。因為這百數十對的眼睛,沒有一對是懷有惡意的。

諸若愚道:“沈恩公,敝村之人都知道您為我們誅殺仇敵,消去多年憂慮,心中無不感激和尊敬。此外,大家對死者,不論是敝村的兄弟,或是那些仇敵,亦同感哀悼和敬意。”

沈宇只好點頭,卻不知如何回答才好。但他很清楚地感到一點,那就是這等奇異的場面,已經深深烙在心版上,永遠也不會忘記。棺木抬走之時,所有的村人都默默地尾隨相送,長龍般的火炬,跳躍的火光,這又是另中幅奇異的景象,使沈宇勾起了渺冥的思緒,好像使他的心靈,突然觸及宇宙中深奧玄妙的部份。

當他們再回到廳中,但見已擺好筵席。

客人只有沈宇一個,相陪的也不多,僅是諸若愚和王氏姊弟而已。

沈宇吃點兒東西,喝了一點兒酒,情緒較為輕鬆,尤其是王玉玲殷勤勸酒,諸若愚言談風趣,氣氛漸見融洽。

諸若愚轉個話題,說道:“在下本不該多嘴,但沈恩公的事,不由得不關心。只不知恩公打算到金陵去有何公於?”

沈宇道:“實不相瞞,連在下自己也不大肯定要幹什麼?”

諸若愚道:“這就對了,老朽見恩公雙眸中,偶爾會流露出迷惘之色,便知恩公必是心事重重,不易解決。”

沈宇忍不住,道:“何止不易解決,只怕永遠都不能解決。”

王玉玲柔聲道:“那也不見得吧?究竟是什麼事呢?恩公可不可以略略透露一點兒?”

沈宇道:“在下的秘密,已有好幾個人知道了。”

他把家門的不幸,以及後來遇到厲斜的經過,扼要地告訴他們,最後說道:“厲斜這一死,在下已沒有值得掛懷之事,所以不得不面對現實,設法解開先父最後之秘了。”

王二郎突然插口道:“這敢情好,如果思公不趕快找出原因,難道不怕悶破了肚子?”

諸若愚道:“二郎少說話,如此不幸之事,豈可胡亂說好?”

沈宇道:“但他的話可真有點兒道理,與其悶在心中,不如趕快查個明白,好歹有個結果。”

王玉玲輕輕道:“恩公如果沒有把握,還是多加考慮的好。假如艾姑娘肯不追究,恩公最好不必查究昔年的恩怨。反正事情已過去好多年了。”

王二郎正要開口,想是突然記起了村主吩咐,當即嚥住,但仍然禁不住連連搖頭,透露出他的反對之意。

諸若愚於咳一聲,道:“玉玲你雖是一片好意,無奈世上有些事情,不容含混過去。如是可以忘記,沈恩公以前就不必那麼消沉頹喪了。”

沈宇道:“村主說得極是,在下日日在痛苦中煎熬,不但不能忘記,反而痛苦加深,直到不想活下去的地步,如果不是碰到厲斜,發生一連串的事情,只怕在下老早就離開了人間啦!”

王玉玲無限同情地注視著這個青年人,想像到在他的胸臆中,居然曾經包含過如此巨大的痛苦,更增添憐憫之情。

但她卻又體會得到一點,那就是這個青年雖是飽歷酸辛,曾經沉淪在苦海中。可是他在根本上不是弱者,所以最後能堅韌地渡過難關,沈宇那副沉著和忠厚的樣子,每易令人誤解。其實他卻是個強者,極有韌力。縱是殘酷的命運,也不容易把他擊敗。

沈宇感到這位風韻絕佳的少女的目光中所含的意思,故此內心略感不安,所以迴避著不與她對覷。

諸若愚道:“想不到沈恩公身上,竟有這等遭遇,目前咱們不妨假設厲斜已死,那麼下一步,當然是如何查證當年之事了。”

沈宇道:“厲斜之死,我瞧是錯不了啦,所以我原本要到一處地方,訪尋制他之法,但現在已不要去了。”

諸若愚道:“老朽如是沈恩公的話,在未曾親眼見到厲斜屍體以前,決不認定厲斜已死。”

沈宇輕輕哦了一聲,凝眸尋思。他深知諸若愚智慧過人,而且閱歷極豐,是以所說的話,不可等閒視之。

諸若愚又道:“但厲斜之事,目前可以暫時不談。關於沈恩公家門的不幸,卻是須得全力以赴的急務。”

沈宇道:“這件事已經發生了多年,急也急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