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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有時朕想,那年槐花樹下,朕不該藉著酒意,拉她入朝局,若無那一時的自私,就不會有這麼些年的寂寥了。”

第93章 君臣辭:十七

“不如我入朝為官; 幫你磨了那些不聽話的稜角。”

當年的姜青訴在說下這話時,槐花落了幾瓣在她的髮梢上,年輕的趙尹手指動了動; 想去幫她把花摘下; 心中卻又因為這句話而起了心思。

他知道姜青訴的聰明,她畢竟是跟在姜宇身後長大的; 姜宇是天生的官場中人,姜青訴耳濡目染,甚至在姜尚書的面前,都提過一些要緊的話。

趙尹驚喜,若姜青訴為官; 他可藉由國事邀她入宮,即便暫時無法娶她,卻能給她高官厚祿; 不再受人鄙夷,還能日日見她,已是良計。

當時的趙尹答應了,他咧嘴笑著,臉頰微紅:“好啊!你入朝; 我封你做大官!”

話一出,就難改了; 若要再來一次; 趙尹想他不會再說那句話,他從娶太子妃之時就欠下姜青訴的了; 若能再來一次,趙尹想他不會在大婚之日給姜青訴寫信,以此將那個人鎖在自己的身邊。

他給了姜家一個公道,卻吞了姜青訴接下來的自由,困了她的一顆心,永遠給不了回應。

趙尹想到這兒,嘴唇動了動,突然覺得口乾舌燥,也不明白自己為何對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說這些,畢竟說了,以她這天真爛漫的年紀,也未必懂。

“朕與霏月,都不信這世間有鬼神,朕剛被封文王有了自己的府邸時,姜宇膽子大,與霏月串通好了裝神弄鬼來嚇朕,卻被朕打了一頓。”趙尹回想起舊時光,眉眼柔和了幾分:“姜宇,是朕一生的摯友,霏月,是朕……”

話沒說下去,趙尹又重複一遍:“朕不信鬼神的,不過今日見了你,朕信了。”

姜青訴一愣,左手攥緊,趙尹卻說:“你就連緊張時的動作,都與她一樣,莫非你就是她投胎轉世的?”

姜青訴連忙行禮:“民女惶恐。”

“朕隨便說說罷了。”趙尹一瞬失了興趣,心中本來還想了許多話,因為這一句惶恐而壓了回去,不願再說了。

他伸手捂著心口的位置,幾次咳嗽彷彿難以喘息,屋外明安聽見了動靜立刻進來,走到趙尹身邊慌亂之下遞上了帕子,趙尹一看帕子臉色更加蒼白,他一把掀開明安:“拿走!”

明安這才想起來自己做了什麼蠢事,許文偌也跟了進來,看見趙尹趴在長椅上喘得厲害,眉心微皺,吩咐一個小太監:“快讓御醫過來。”

“是!”小太監慌亂跑出。

明安取了水盆進來時,趙尹已經用袖子擋著嘴,咳了一袖子的血,大冬天裡滿頭是汗,看得姜青訴心驚。

許文偌知道不好在這兒添亂,便道:“皇上早些休息,微臣帶陸馨先退下了。”

趙尹沒有功夫管他們,揮了揮手讓他們下去,咳嗽不斷,另一隻手裡緊緊握著從姜青訴的舊盒子裡拿出來的玉佩,指尖發白。

出了紫晨殿,屋外的大雪沒停。

看見趙尹咳血的那一瞬,姜青訴突然有些自責,趙尹除了是她兒時的玩伴,曾經愛慕之人,現在也是個垂垂老者,她為自己翻案,將舊情端上了檯面,讓他難堪之餘,還勾起了往日痛苦,更害他嘔血,也不知是不是錯了。

許文偌見陸馨臉色不太好,以為她方才被嚇到了,便說:“不必驚慌,皇上這樣已有幾個月了,說是舊病復發,頑疾一直都在,與你今日所說之事並無太大關係。”

姜青訴聽他這麼說,愣了愣,她問:“許大人見皇上如此,應當早就知曉當年皇上與姜相心意互通之事吧?朝臣必然也都知曉,為何那不入流的所謂證據,還是害了姜相的命?”

“害姜相命的,從來都不是證據。”許文偌搖了搖頭,伸手將落在姜青訴肩膀上的雪拂去,道:“姜相剛被打入牢中,皇上看了那些信正在氣頭上,他與我爹一樣,認出了那是姜相的字跡,一時情急,沒有多想,但以皇上與姜相的關係怒意消散,必然知曉那是假的。”

“怪……只怪當時時局不對,叛國風聲走漏,百姓每日都換一批到大理寺門前求斬姜青訴,皇上派兵勉強鎮住之後,南夷對大昭的攻打越來越烈。”許文偌微微皺眉,這些也都是他爹告訴他的:“當時以襄親王為首的臣子上下達五十多人,跪在了國政殿的大門前,口口聲聲說若不殺姜相,便長跪不起。”

趙尹怒意正盛,在國政殿內砸了所有能砸的東西,面對一排跪下的太監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