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王五湖的臉色才紅撲撲起來,暖洋洋舒服了一會兒,又開始解下披肩上的灰黑狐裘,放在了一旁。
王五湖是舒服安逸了,但也坑壞了羅四海。
這廝天生就怕熱,剛才在外頭都穿著短袖汗衫,露著胳膊露著胸膛,現在在屋中生氣火爐,這不是要他的老命嗎?
當即,他從屋中的架子上抄起一條備用的汗巾,又沒命地狂擦著汗漬,急急催促道:“老大,你到底有啥事啊?老子都快熱死了。”
王五湖經羅四海這麼一催,這才想起今日過來的正事兒,急忙問道:“老二,你對那個整日混在長樂坊中濫賭的司馬平邦有印象不?”
濫賭鬼司馬平邦?
羅四海連忙點頭,應道:“怎麼會沒印象?嘿嘿,前幾天我手底下的弟兄才封了他家的院子。麻痺的,這小子欠了我四海賭坊近千兩銀子,本以為他爹是個國子監博士,大小也是個朝廷命官,沒成想愣是家徒四壁,一窮二白,就那麼一間破敗小院,這筆買賣算是誇大發了。”
說罷,羅四海又抓起汗巾玩命兒地擦拭著身子的汗,奶奶的,這雞巴火爐烤的滿屋子都是熱氣兒,忒熱了!
王五湖聽完羅四海的話,有些不淡定地喊道:“那司馬平邦那個在國子監執教的爹。幾天前在家中自縊而亡,你也聽說了?”
羅四海又是點點頭,彷彿死個人沒什麼大不了似的,隨意說道:“我手下的弟兄給我稟報過,他們去司馬家逼債的時候跟這司馬老頭倒是發生過口角,也曾威脅過幾句,說是隻要還不起賭債,就去國子監鬧騰,讓司馬老頭這個為人師者身敗名裂。嘿嘿,沒成想第二天一早,這老小子就上吊尋了短見。這老東西到底是個讀書人,就是愛面子啊!”
王五湖更加不淡定了,又問道:“然後你們見著人家上吊自殺,強行將屍骨扔到院外,讓其暴屍路邊?而且,還收了人家的院子?”
羅四海不置可否,還是點點頭說道:“那還能咋的?他人都死了,他那個敗家兒子司馬平邦又還不起銀子,還不許我收了他家的院子抵債啊?”
“唉……”
蹲在火爐邊兒上的王五湖長嘆一聲,突然站起身來重重地跺了下腳,有些喪氣地喊道:“老二,你好糊塗啊!”
“昂?”
羅四海見著王五湖異樣,居然還說教起自己來,頓時有些摸不著頭腦,問道:“我咋糊塗了?老大,莫非這司馬家的後臺深不可測?”
王五湖搖搖頭,嘆道:“一個小小的國子監博士,窮酸老教書匠,能有什麼後臺啊。”
“嘁~~”羅四海聽罷,不由鄙夷道,“你嚇我一跳,我還以為這司馬家還跟什麼王孫貴族沾著親呢。老大,我說你今天是吃錯了藥,還是踩著耗子尾巴了?怎麼一副兢兢戰戰的模樣?”
王五湖沒有理會羅四海的嘲笑,而是怨聲說道:“老二,我不是經常跟你說嗎?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你真是好糊塗啊……”
“老大,你這話有點小題大做了吧?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這話固然沒錯,但也歹分什麼人吧?司馬家就是個破落讀書人家,還能有啥本事?再說了,我四海賭坊每年毀的人家,逼死的賭鬼還算少嗎?也不差他姓司馬的這一家了。”
說著,羅四海又是重重地將手中的汗巾摔在了桌上,發狠道:“我看今後,誰還敢欠我們四海賭坊的銀子!”
王五湖差點被羅四海的言論氣炸,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罵道:“你目光咋就那麼短淺呢?咱們開門做生意的,能夠和氣生財固然最好,即便不能和氣生財,也要做到不惹眾怒才是。你說你啊,怎麼就那麼……”
“少跟我說這個~”
羅四海好像聽夠了王五湖的這些話,很是不耐煩地哼道:“老大,你是江湖越老,膽子越小啊!莫要忘了,咱們的身後站著誰?難不成長安城中,還有江夏王擺不平的事兒嗎?”
一聽羅四海提起江夏王三個字,王五湖立馬蔫了下來。
見著王五湖不再嘰歪,羅四海反問了一句:“大哥,莫非你忘了江夏王對咱們的交代?江夏王曾經叮囑過咱們,凡是欠咱們長樂坊的,哪怕借出去一根繡花針,也得收回來。你我這邊做了和事佬,江夏王那邊如何交代?”
凡是欠長樂坊的,哪怕借出去一根繡花針,也得收回來!
王五湖自然記得這句話,也很是清楚江夏王那惜財如命,吝嗇如鐵公雞的性格。
但王五湖心中時刻提醒自己,做人不能這麼不趕盡殺絕啊,誰都有個喝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