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處,又狠狠捅了一刀。
“鐺”的一聲,彷彿撞上了巨石,他虎口被震得發麻。
“噹啷”,一截匕首的尖刃,掉到了地上,反光映得屠眉眼睛疼。
這次不光他瞪大了眼,何韻致也驚呆了。她低頭看自己,上上下下,難以真心,再抬起頭和他對視,大眼睛裡全是無辜的茫然。
屠眉對上這茫然的視線,內心暴躁之火簡直呼嘯欲出。
——你裝個屁!裝樣子很好玩咯?
他媽的,何家的人都是怪物嗎?難怪能打那麼多勝仗,能封侯進爵,原來砍不死!
屠眉心裡惡狠狠地罵道。
四周的部下們繼續呆滯地看著他,他的惱羞成怒以張牙舞爪之勢爆發出來:“看個屁!老子得去打仗了,你們給我收拾了她!”
說完臊得落荒而逃。
連個女人都殺不了,曾經“能止小兒夜啼”的黑風軍老大的名頭算是要完了。
若不是扔下山會便宜了官兵,他真想把人扔下去。
此時不遠處的戰場又在生亂,那個將領見屠眉要去殺人質,一急之下突破了包圍,雖然手下士兵損失慘重,但僥倖活著的人,還是掙扎著衝出了陷阱。
屠眉向著他們殺了過來,動作乾脆利落,一氣呵成地殺了幾個府兵。
本來按他的計劃,此時他應該已經在府兵面前殺了人質了。一來振奮己方士氣,二來足以擊垮敵人計程車氣——接下來再乘勝殲滅,一鼓作氣……這就是一場完美的勝仗。
可天有不測風雲,實在是太不測了。
人質那石頭精一般的身子,把他給驚到了,竟然有一時間混亂,隨即才理清了思緒——當務之急,他得先把攻上山來的府兵解決了,人質留著殺也不遲!
刀殺不死就繩子吊,繩子吊不死就架火燒!
屠眉心疼地把折斷了尖頭的“老朋友”揣進了懷裡,他手握長刀,帶著人旋風一般衝入了戰場。剛才發生的事太丟人了,他得挽回面子才行。
而留在祭臺前押看人質的兩個流民,面面相覷,最終看向了何韻致。
至今他們依然不相信方才發生的事情,好端端的活人,怎麼可能刀槍不入?他們的視線在空氣中交織,終於忍不住了躍躍欲試……
於是他們拔出了自己的刀。
何韻致被綁著手站在那裡,一副英勇就義的樣子。
“哐哐哐……”
“噹噹噹……”
山下打得熱火朝天。
山上也是不遑多讓。
“媽的,你們快來!老大都殺不了了,弟兄們想想辦法!”兩個流民砍了幾十刀失敗後,累得氣喘吁吁,向著幾個後勤的人大聲吆喝。
這已經不是普通的祭旗了,這關乎了黑風軍的尊嚴!
各種兵器招呼在何韻致的身上,她一臉的生無可戀。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下面還有很多將領官兵在看著她呢!
她一介貴妃之尊,被一群流民圍著,他們一臉凝重,拿出了鐵錐和石錘,對準了她的頭頂,敲釘子一樣“哐哐哐”地捶了好半天,她也很丟人的,好嗎?
活像京城街頭那群賣藝人,胸口碎大石的,而她比他們還驚悚。她都把這個節目的名字想好了——頭頂捶鐵釘!
山頂上,何貴妃坐在地上,身後,流民們舉著幾十公斤大石錘,對著她頭上的鐵釘敲打了半天。何韻致覺得自己頭都要被捶暈了,眼前金星亂冒,頭頂上忽然停了手。
她鬆了口氣——認清自己的實力吧,凡人……
然而天不遂人願。又有兩個人進入了她的視野。
他們一前一後,抬著鋸木頭用的大鐵鋸,走過來擦擦汗。
“嘿呦嘿!”
“架起來!”
大鐵鋸對準了何韻致的脖子,開始了拉鋸——
“一二三!”“嘿!”“一二三!”“咻!”
“……”何韻致雙眼發直地望著他們。
這是一種怎樣鍥而不捨的精神啊。鋸木頭的大鋸都拿出來了。
這次她要是死裡逃生,這種事說出去誰會信……
“嘎吱嘎吱……”伴隨著山下的搏殺,山上鐵鋸鋸人脖子的尖利聲音,宛如一曲對著鐐銬起舞的奏樂。
流民鋸了半天,累得要死,也鋸不動人質的脖子,他們先前對怪物的恐懼全沒了,滿心只剩下尊嚴被碾入腳底的悲憤。
真是……不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