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他掌心。
待到羅睺將那個隱姓埋名的郎將帶來見他時,他會讓謝令鳶知道一切她想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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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傍晚,雪越下越大,陸巖披著一身寒氣,從軍籍處歸來。蕭懷瑾已泡好了藥浴,老邱垂著眼簾,將飯菜端到案上,手有些隱隱顫抖。
案上放了小壺的酒,乃他私釀,口感醇香。三人在小案前落座,室外是寒風霜雪,室內烤著小火,再小酌片刻,皆有些醺醺然。
氣氛融融,老邱便起了話頭,說要猜拳行酒令。蕭懷瑾是沒玩過行酒令的,但陸巖在禁衛軍中玩過,給他解釋了一下,蕭懷瑾便興致勃然想要試一試這些士兵們平時玩的遊戲,體察民情。
“輸了定罰酒,還是?”
老邱搖搖頭:“老兵裡都不這麼玩,哪有那麼些酒給糟蹋。都是一人輸了就如實回答一句問,或者說個藏肚子裡的事兒。”
陸巖覺得這樣玩實在吃虧,老邱輸了便罷,個老兵油子的秘密算什麼?但蕭懷瑾是皇帝,若要是輸了,豈不是皇家宮闈的隱秘,都被個外人聽了去?
但他似乎確實沒什麼理由制止,軍中都這樣玩,甚至還有脫衣服的。越遮遮掩掩反而顯得古怪。
他便正襟危坐地一旁觀戰,警惕盯著老邱和蕭懷瑾猜拳。
“一定中啊!”“三六順啊!”“六六順!”
老邱贏了。他笑著小呷一口酒,問道:“我問一個問題,你只照實回答我能與不能便好。”
蕭懷瑾不扭捏,道一聲你儘管問。
“我觀你不是普通流民帥,也聽說你是中原來的,定然是好出身的人家吧。”老邱下意識湊近了蕭懷瑾,低聲問道:“我想問……以你的身份,倘若你知道了什麼秘密,可有辦法不透過旁人轉述,直接告訴聖人?”
他沒有問柳不辭的身份,那些若柳不辭不說,便不是他能知道的。他也不在意柳不辭的身份究竟是何,只要天子能知曉這件事便好。
蕭懷瑾怔了一下,感覺方才入腹的酒,彷彿有點麻痺了思緒,眼前的一切都放慢,是以他清晰看到了老邱眼中一閃而逝的祈盼,彷彿無盡的黑暗中見到一縷光明。
——這只是一個簡單的問題嗎?
但他想到這些日子,老邱的照顧。碗裡總是會多出老邱特意留給他的肥肉片子,那些仿若父子的溫情不是作假。無論如何,這種事他是能辦到的,不需上達天聽,他自己就是天聽。
陸巖坐在他對面,對這個問題心裡繃緊起來,便見蕭懷瑾坦然地點了點頭。
老邱釋然笑了笑,乾了杯酒,繼續與蕭懷瑾猜拳,似乎是很有興致,陸巖一旁喝酒看著,忽然差點嗆住——這次,老邱輸了。
“居然輸了,我以前在軍中和兄弟們猜拳,可從沒輸過。”老邱收回手,搖搖頭道:“那我就給你們,講個只有我才知道的秘密吧。”
蕭懷瑾一怔,對上他看似輕鬆笑謔卻隱含凝重的神情。那目光雖經過酒的浸潤卻依舊清明,他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麼做什麼。
直覺告訴蕭懷瑾,他要說的這個秘密,一定很重要。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夜半起風之時, 幾名羅睺跋涉雪地, 將主人點名要見的人帶到了客棧的房間。
酈清悟坐在屋裡,看著那人被蒙了眼,困了手腳。那人大抵知道掙扎也無濟於事,便默不作聲,謝令鳶走近他時, 感覺他有點發抖。
謝令鳶伸出手, 扯掉了他蒙著眼睛和嘴的布條。眼前是一個四十多歲保養極好的中年男人, 室內燃著的燭火使他驀然地重見光明, 他瞳孔驟然一縮, 警惕地環視室內, 待看清幾個人時, 似乎鬆了口氣般。
他開口, 聲音沙啞透著幾分不確定:“我與幾位素不相識, 無冤無仇,為何要這樣?”
“多有冒犯了。”謝令鳶請他落座, “只是想知道一些事——我知道你在景佑年間是幷州駐朔方部伍的五品郎將,是蘇廷楷的得力心腹。”
他聞言,瞳孔更為收緊,沒有說話, 喉結卻一動一動, 吞嚥了幾口口水。她道:“楊犒,我想知道,正月之禍真的只是西魏人的狼子野心麼?真的是蘇廷楷開城門叛國麼?你為什麼在那之後假死, 改換身份隱姓埋名?”
楊犒額頭滑落一滴冷汗,哂笑一聲:“前兩個問題我怎麼知曉,你要問他們。至於我為什麼隱姓埋名,這又與你們有何干?皇帝都不管,你們管什麼?”
“皇帝讓我們管的。”謝令鳶衝他微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