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間,楊芋釗又咧了咧嘴,“好傢伙,王東臺從哪兒找的這四個公人,一棍揭一層肉,手藝真是絕了!在宮城門口上演這麼這般虐殺,還真是難得一見。”
“看你一臉興奮的模樣!既然是虐殺,好湊這麼近來看?你就不怕心裡發糝。”側身聽著身後幹擠出來的沙啞的嘶吼,唐離也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你還計數呢?說我!”楊芋釗隨口頂了一句後,偏開眼睛道:“別情,又這麼一齣兒,老相爺給你做的面子也是足足的了,胡蘭達現在這模樣,即便停了杖也照舊是個死。不過多拖幾天罷了,這時節可正是你做好人的時候,你便出去叫停,王東臺準不準倒無所謂,不也在這些大佬們面前顯出你的寬恕之心來。”
聞言,唐離沉吟片刻後搖搖頭道:“這事兒面上固然是老岳父為我做臉,往深了看卻跟統兵大將殺人立威一樣,再者,大虎不死,必遭其噬,沒得我上去插個什麼?“言之此處,他又嘿然一聲冷笑道:”這廝當日上本時,心裡還不是恨我不死?“
楊芋釗聞言,目光盯在唐離臉上片刻後,才低聲說了一句道:“人都傳言別情你睚眥必報,今個兒我才是信的十足。”
“什麼睚眥必報?這叫快意恩仇,錢公佈我可曾報了?”唐離沒好氣的回了一句,還待要說時,卻見楊芋釗雙眼驀然一縮,扭頭看去時,卻見血人一般口中吐著大串兒血沫的胡蘭達全身驀然一陣抽搐後,身子再也不動,而到此時,第三十七棍堪堪打完。
此時的承天門下一片血紅,而死在地上的胡蘭達也早已成了一灘爛肉,透過血紅看去,隱隱可見他背臀間染血的骨碴兒。
胡蘭達能叫能動時還好些,及至他成了一堆爛肉後,直讓人看著噁心。那四個公人剛剛回報完畢,就有觀刑的官員忍不住轉身乾嘔連連。
在一片靜默中,公人們拖著胡蘭達的屍首離去,而觀刑完畢的官員無一人說話沉默著散去,楊芋釗向著唐離丟過一個眼色示意後也轉身去了,一時間整個承天門前除了那些值守的御林軍士,已是人去樓空。
唐離低頭看了片刻後,才抬頭向承天門走去,行走之間無比小心的他儘量不使自己的腳上沾染到一絲血跡……
來到宮中教坊司,唐離得知下放樂工已分批出京完畢,少不得溫言將王主事等辦差屬下誇獎了一番,隨後他又往杜甫房中呆了片刻,歷時近月,【木蘭辭】的文字改編業已完成,如今只等金州關關到京後便開始演練。
只不知為何,唐離對王主事等人及杜甫說話時,腦海中常不自然的閃現出那一片殷紅的血跡,也因這事擾了他的心思,一待將公事交代完畢,他便再不停留的出宮回府而去。
對胡蘭達之死,唐離並沒有半分內疚,只是當時的場面太過於血腥,第一次見人活活被虐殺的他忍不住會在事後感到心悸。
回到軒車,唐離取過車中放置的離酒狠狠灌了一大口,任那辛辣的熱流淌過腸胃,才覺得心悸好了許多,當下腳踏車板道:“回府!“
馬車粼粼直馳唐府,府門口處唐離剛剛下車,就見門子上前行禮稟告:”府中供奉的懷素大師已自回府,隨行的還有翟老爺及一位道姑,如今他們正在府中後花園賞景,大師著小的一見少爺回府就立即稟告。“”和尚和老翟都回來了?“聞門子言語,心下原本不適的唐離驚喜問道,說來自老翟隨其師兄應將坐監所請往東都洛陽粉飾宮室以來,如今已是一月有餘,而懷素和尚不辭離京也已是近月時光,此時突然得知這兩人一起回來,唐離如何不喜?
隨口問了一句,唐離也不等門子回話,已快步往後花園跑去,惹得一路的下人僕役們驚詫莫名,不知道自家這位平日最重風儀的少爺今天為何如此失態。
一路疾步到後花園,唐離果然見到一顆光頭在星子湖畔映著陽光熠熠生輝,心下一喜間適才的心悸也早已消失無形。還在大老遠,他已是忍不住高聲叫道:“哪兒來的野和尚,說走就走,說來就來!”
“我等在東都聽說新科狀元公被陛下打了板子,血流的半皇城都是,這才星夜趕回,現在只看別情腿腳如此利索,這分明是板子大的太輕了!“懷素滿帶喜意的聲音迎風傳至,而久已不見的翟琰早已自座幾起身迎了上來。
知道翟琰好動手動腳的調調兒,兩人走近時,唐離不等他動手已是大笑著先伸出手去重重拍打在老翟的肩頭,口中叫道:”想死我了。“
翟琰偷雞不成,肩頭反吃唐離重拍,呲牙咧嘴之間原本不堪的面容顯得愈發奇形怪狀。
唐離見狀,哈哈笑著上前摟住翟琰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