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經革了職,一介布衣,大可不必為朝廷這樣做。”
裕王這才明白了,又慢慢轉望向高翰文,滿眼歉疚:“我錯怪你了。可你也確實大可不必這樣做。百萬畝棉田,歸本付息,純利便有二十萬匹,徐家和那些官紳為什麼只願意出五萬匹?譚綸這個南直隸巡撫是怎麼當的,就沒有法子管管他們?”
“難也就難在這裡。”張居正接道,“官紳家田地免稅是祖制。他們的田裡種稻麥也好種棉花也好,這一關就已經無稅可收了。織成棉布,自己也不販運,等著棉商到家裡去收購,官府也就只能在厘卡上收到棉商的商稅,十成抽一,二十萬匹棉布朝廷也就只能收到兩萬匹的稅賦。要不是南直隸巡撫衙門出面,又是李娘娘的弟弟兼著收稅的差使,在凇江的棉產地一邊購買一邊就地收稅,這一次連五萬匹也收不到。王爺對‘六、三、一’的分成方略不滿,殊不知能給朝廷爭到三成,牽涉到徐閣老家裡,還有那麼多官紳,譚綸也已經是扯下面子在幹了。”
說到祖制,說到徐階,裕王的眼中立刻沒了神:“那就拿他們沒辦法了?”
張居正:“有辦法,可眼下還做不到。”
裕王:“什麼辦法?”
“改制!”張居正這兩個字雖壓低了聲調卻依然像一聲悶雷。
裕王一驚,目光立刻望向了門外:“慎言。”
張居正:“我知道。王爺,有些話不是眼下當說的,可藩王不納稅,官紳也不納稅,朝廷的賦稅全壓在平民百姓身上,百姓不堪重負,就只能將田土賣給藩王或者官紳,如此兼併下去,總有一天國庫一空如洗,百姓也一貧如洗。再不改制,便要改朝換代了?”
裕王:“慎言!慎言!張居正,現在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
張居正壓低了聲音,卻仍然堅持說道:“有些話現在必須要說了。王爺,不能謀萬世者不能謀一時,謀一時有時候就為了謀萬世。聽李太醫說,皇上的病已經沉痾難起,天崩地裂也就幾個月的事。王爺,您當下必須要有所謀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