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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部分

立刻憾受到了“君密臣安”的溫暖,二人欣慰地點了點頭。

高拱說道:“太嶽,理氣之學你鑽得深,你給王爺講講吧。”

張居正:“王爺這個問提得好。朱子講的這個理是個亙古存在,你行不行它,它都在那裡。就像天風,春有東風秋有西風,春行東風萬物生焉,秋行西風萬物伏焉,生也是善,伏也是善,春秋代序,四季有常,萬物得以休養生息。這便是天時那個理。氣卻是個無處不在,順風它也在行,逆風它也在行,無風了它還在行。朱子在這裡說氣是惡的便是指的無風之氣一譬若人之慾望,是自己的要得,不是自己的也要得,人人都生個貪得無厭之心,這便是無風化疏導之氣。此氣一開,四處彌散,上下交徵,做官的便貪,為民的便盜,於是邪惡之氣便無處不在,”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提高了聲調:“然則天上畢竟有個日頭在,日光蒸爍,此無風之氣終有散盡的一天。歷朝歷代到了沒有風只有氣的時候便是日光蒸爍氣數要盡了。”

裕王深以為然重重地點了下頭,想順著他的這個話切人正題,卻依然有些猶豫,不禁望向了李妃。

李妃立刻明白了裕王的意思,這是想叫自己挑起話題,便會意地迎著裕王的目光:“王爺,我能不能問一句?”

裕王:“既叫你聽,你當然能問。”

李妃飛快地瞥了張居正一眼,連忙將目光垂下:“請問張師傅,譬若君主用人,什麼人是風,什麼人是氣?”

如此巧妙地切人正題,而且切進來便是偌大一個難題!張居正目光一閃,望向高拱,高拱也是眼睛一亮,兩碰碰了一下目光,心中都不油而然對這個王側妃的精明既心生賞識,又生了幾分敬畏。

張居正尤其如此,不知為何,平時每當面對這位王妃,心中便怦然似有鹿跳,此時聽她向自己發出如此一問,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只得將這個回話遞給高拱:“肅卿兄,這個理你來給王妃說吧。”

高拱:“王妃此問讓臣等佩服。這個答案諸葛亮在《出師表》裡已經說了,‘親賢臣遠小人此先漢所以興隆也,親小人遠賢臣此後漢所以衰替也’。這就是說,賢臣是風,小人是氣。”說到這裡他也激昂起來,“賢臣小人時時都有處處都在,為君者擇用而已。適才太嶽說歷朝歷代沒有風只有氣便是氣數要盡了,如果君主能及時選用賢臣罷黜小人,有風化在,這個朝的氣數便不會盡,只是小人的氣數盡了而已。”

裕王倏地站起了:“我大明朝也該是小人氣數當盡之時了!”

高拱和張居正眼中都閃著光跟著站了起來。李妃也跟著站了起來。

裕王小冉諱言大聲問道:“你們說,楊金水這次拿了,尚衣監、巾帽局、針工局也拿了好些惡奴,父皇是不是要徹底清除奸黨了!”

“關鍵是浙江這次送來的供詞!”高拱也跟著興奮起來,“要是這次送來的還是上次海瑞審訊的供詞,清除奸黨應該就在今日!”

玉熙宮精舍大門內外

兩個押解楊金水的錦衣衛被叫進來了,這時趴在精舍門外,頭緊挨在磚地上,被門檻擋著只能看見他們寬厚的背部和高高撅起的屁股。

精舍的磚地上到處撒著零亂的箋紙,仔細看去,能隱約看出,那些箋紙有些是鄭泌昌、何茂才的供狀,有些是蔣千戶、徐千戶的供狀,有些是田有祿、王牢頭的證詞,有些是密密麻麻簽了二百士兵姓名的證詞。

可見嘉靖看了這些供詞證言後曾經何等震怒!

“審案的時候你們都在嗎?”嘉靖這時又已坐回蒲團,聲音冷得像風。

精舍門外兩個錦衣衛依然石頭般趴著。

年長些那個錦衣衛答道:“回萬歲爺的話,前一次審了三堂,奴才們都在。”

嘉靖:“一個案子,為什麼當時趙貞吉、譚綸送來的是一份供詞,海瑞、王用汲送來的又是另一份供詞?”

那個錦衣衛:“回萬歲爺的話,當時趙貞吉、譚綸審的鄭泌昌,海瑞、王用汲審的何茂才。回頭兩個人的供詞一對,口徑不一樣,趙貞吉和譚綸當時都不願將海瑞審的供詞送上來,那個海瑞說《大明律》載有明文,欽犯的供詞一個字也不能改,改了就是欺君。趙貞吉和譚綸說不過他,只好和奴才們商量,將供詞不要送通政司也不要送內閣,只能直接送司禮監。司禮監果然將海瑞審的那份供詞打回了,命浙江重審。”

嘉靖的臉色好看些了,眼睛瞟了瞟滿地的箋紙,又問道:“重審的時候,為什麼趙貞吉不審,譚綸不審,你們也不看著,還是讓那個海瑞重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