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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部分

倘若陛下擇術不明,臣無論如何是不敢上摺子的!”安石亮出了自己的底線。

“是呵,朕也只是覺得愛卿講得太好,怕日後忘了,才想著要你寫下來。還是請愛卿勉為其難,替朕寫下來吧!”神宗仍然堅持說。

安石沒置可否,唯唯諾諾地退下去了,但神宗要的摺子,他卻始終沒有寫。

他做事一向有自己的原則:過線的事,絕對不做。哪怕面對萬歲至尊,他也不會苟且。這或者過於固執,倒也無可厚非。人世間,因為一時遊移,退出最後防線,最後自取其辱,甚至身敗名裂的事,不是比比皆是嗎?堅持,雖有一時的難堪困頓,卻能免去日後無限煩惱痛苦,這同樣屢見不鮮。初交神宗的安石,認定思想觀念的建設,是方略措施的根本前提,沒有這個前提,決不妄談其他,雖與他的審慎性格有些關係,更主要的,還得歸之於學識及幾十年的政治經驗。遠的不說,仁宗、英宗兩朝,他不是沒說過話,可結果怎麼樣呢?年輕的神宗,與他們的確不同,但畢竟還需要時間磨合。安石的矛盾心態,或者還沒有完全彌合。至少,打牢了基礎才能蓋出高樓大廈:神宗的思想再多些建設,總是有益無害的。君臣遇合,不是一時半時,甚至也不是三年兩年,那是一輩子的事,急不得的!

當然,也還有別的原因。主要是有些想法還不完善,有待改進;有些只是雛形,更不宜將它訴諸筆墨。要知道,不成熟的東西一旦成了行為的依據,就會產生意料不到的後果。安石能不慎重嗎?

神宗還沒有問安石的奏摺呢,公亮倒先替他解釋了:“陛下,您要王安石寫的摺子,他怕有些為難。”

“怎麼呢,還是要朕以講學為先?”神宗問。

“這也是,可不全是。”公亮揣測說。

“還有什麼,不就是個摺子嗎?將說過的話梳理一遍,不就成了?”神宗不覺得有什麼難的。

“老臣以為,這是安石的慎重之處。有這種慎重,才真正是大臣的風範!”公亮先定了性。

“朕不明白你指什麼?”神宗說。

“王安石知道聖上現在很重視他的意見,所以不敢貿然陳詞。尤其是那些尚不完善,或只有雛形的東西,口頭說說與形諸筆墨是不一樣的。老臣想來,他不願遞摺子,主要恐怕還是害怕不成熟,害怕因此而導致失誤。”公亮分析說。

“這樣?朕明白了。也不在於這一時,可以慢慢來,還是水到渠成好。你就替朕傳話給他,叫他不寫了吧,以後再說!”

神宗自己先鬆了口,安石更不去考慮上摺子的事了。他當然也想不到,是丞相替他鬆了綁。

皇上一連三次在內東門小殿接見安石,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最高禮遇。訊息一傳開,朝野上下誰不議論?皇上他們談話不散,兩府大臣守在都堂、政事堂一步都不敢離:萬一有事,找不到人怎麼辦?一個翰林學士,居然叫兩府大臣等班恭候,說什麼也是一種壓力,一種難堪!到談話內容與安石的《本朝百年無事札子》陸續傳了出來,漸漸就有了向東向西的分歧,前不久大體一致的期盼與支援,也慢慢出現了罅隙。連韓絳、韓維兩兄弟,也都有些紛亂了。

韓維問韓絳:“三哥,介甫是不是有些玄?會不會走得太遠?”

韓絳卻不以為然:“玄什麼?這正是介甫。一百多年的朝政,誰有他說得清楚?我到底沒看錯人,對他更有信心了。大局非介甫不能收拾!”

韓維還是有些憂心忡忡:“動作太大是不行的,只能慢慢來。”

“一直都不是慢慢來的嗎?結果靈不靈?不靈。重症就得用猛藥,非猛藥不能起死回生。能下猛藥的,除了安石,再沒有第二個人了。”韓絳的話斬釘截鐵。

韓維不好與三哥爭論,只好不說話了。

原來也多少有些看好安石的司馬光、呂公著,也不安了。

呂公著說:“有些人怕他沒見識,有些人又怕他有見識。介甫太有見識,怕不是好事?”

“您這話說得好。”司馬光贊成說:“介甫個性太強,再加上有見識,未免不會多事。要說眼下,也真需要個把多事的。安石只要適可而止,未必是壞事。就怕他走極端!不過,也不必太擔心。”

“為什麼?”呂公著問。

“皇上雖是信任,也還沒超出顧問近臣的界限,離他掌權還遠得很。即使有那麼一天,也還有制衡的辦法?”司馬光似乎比公著更有信心。

“怎麼制衡?您說說看。”公著沒想到這一層。

“您我就是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