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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道。”閻敬銘沉重地說,“藩庫多年不清之事,據我所知,尚不止山西一省。當然,山西三十年不清,確居全國之首位。其他十年八年不清的還有好幾個省份。太后要老朽去做戶部尚書,但老朽即便要去摸清各省目前的庫存銀錢狀況,都很困難,這個戶部尚書如何去做。哎!”

閻敬銘說罷,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張之洞聽了閻敬銘的感嘆後,突然靈機一動,說:“我在京師做閒官時,也曾聽部院堂官們說,這幾十年來六部數戶部最難掌。軍餉開支大,各省上交又少,不但該交的不交,連別省的過路錢都攔截。難怪戶部官員甚至說,各省這種行徑類似綠林。”

閻敬銘笑著插話:“翰林變綠林,這句話原本是罵李少荃的,後來竟成了名言,廣為流傳套用。”

張之洞本想說一句“這是因為像李鴻章那樣變綠林的翰林越來越多的緣故”,想一想閻敬銘和李鴻章是同一經歷的人,這種清流激憤語言不能在他面前說,於是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改口道:“各省都叫苦,都說虧空多,戶部也拿他們沒辦法。剛才丹老您說的,摸清各省目前庫款情況,的確是戶部一件大事。我想,丹老這次進京後,第一把火就燒到這事上,山西將為丹老提供一個範例。”

閻敬銘想,這不失為一個好點子。接到進京任戶部尚書的聖旨後,閻敬銘便一直在尋思著:身負賢能之名,數度謝旨不應,如今以六十五歲的高齡履任,天下多少雙眼睛在看著自己呀,倘若尸位素餐,毫無建樹的話,不但辜負了聖恩,也有損自己的清名;倘若要有所建樹,這建樹要立在哪一點上呢?張之洞不愧是個聰明人,他這個點子可謂一箭雙鵰:首先是要換取我和戶部的支援,同時也的確是給戶部的一個啟示。好,這樣一件既有利於他,又有利於我,既有利於山西,又有利於朝廷的事,為什麼不支援?

閻敬銘舒心一笑說:“張撫臺,老朽全力支援你把山西三十年的藩庫賬目料理一清,然後再奏請太后、皇上,要各省都效法山西。撫臺需要老朽做點什麼,就明說吧!”

張之洞高興地說:“丹老真是個實心做事的人,有您的支援,山西的事情就會好辦得多。不瞞丹老說,一般性的清查庫款,也並不是很難的事。莫說三十年,就是四十年、五十年也不難。我只須找到一個賬目清楚的年份,從這一年開始,把現存的所有單據都彙集起來,然後一年一年地去做賬。只要有一批細心有經驗的賬房師爺,花個半年時間就可以重新建立一套賬目來。”

張之洞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閻敬銘從這幾句話中,感覺到眼前的這位清流巡撫,有一種舉重若輕的氣概。他心裡想:此人有宰輔之才,若遇天時的話,今後的功業或許不在乃師之下。一個念頭瞬時間在他的腦子裡浮起。

“我不只在於清理藩庫的賬目,更重要的是要藉此機會整頓山西官場。”張之洞放下茶杯,神色莊嚴地說,“剛下我說過,山西官場從省到州縣,貪官汙吏不少,而且風聞這個根子就在省城,因為上行下效,才使得三晉吏風更壞。”

張之洞說到這裡,壓低了嗓音:“我透過明察暗訪,已知道這個根子便是現任藩司葆庚,葆庚的同夥有冀寧道王定安和陽曲縣令徐時霖。他們在光緒三年賑災時,合夥弄虛作假,貪汙了一筆不少的銀子。我想透過查庫款來查賑災款,透過清查賑災款來查出葆庚的貪汙案,再透過罷葆庚等人來整飭三晉吏風。”

閻敬銘斂容說:“撫臺剛才說,透過明察暗訪,已知根子是葆庚,還有王定安和徐時霖,是否可以再詳細點告訴老朽此中的嫌疑。”

張之洞說:“大同府同知馬丕瑤,是靜瀾中丞臨走時向我推薦的誠實可靠人。我成立清查局,用的就是馬丕瑤。馬丕瑤查了幾個月的庫款,發現葆庚和王定安的不少疑點。另外,衙門裡也接到過無名帖子,帖子上說葆庚、王定安、徐時霖沆瀣一氣,合夥貪汙。我與葆庚相處了一段時期,也覺得他不像個正派人。但現在沒有得到真憑實據,下不了手。何況葆庚是藩臺大員,王定安背景不小,更需謹慎從事。”

“撫臺考慮的是。”閻敬銘慢慢地說,“光緒三年賑災的事,老朽可以詳細地對撫臺說說。光緒三年九月,老朽奉旨與曾九帥一起辦理賑災事宜。九帥打仗日久,積勞成疾。江寧克復後即回籍養病。同治四年就有巡撫山西之命,但九帥因病辭謝。第二年正月,因捻寇犯湖北,軍情緊急,九帥不得已奉命任湖北巡撫。但湖北軍務不順,九帥於同治六年十月卸湖北撫篆,再次回籍療痾。這一療便是七年。一直到光緒元年二月,才接任河東道總督。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