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有點兒錯。”胡其所道:“你怎的只說一點兒錯?書本兒上說,‘差若亳厘,繆以千里。’這錯大著哩。你不信,只到穴場,用羅經格一格,便知道錯了幾個字。”又翻身回來,向德喜道:“你去車上,取那黃包袱來。”德喜不敢怠慢,車上取了包袱。白如鷳展開,乃是一個不及一尺大的羅經。
只見師徒用一根線兒,扯在羅經上,端相了一會。胡其所道:“何如?如鷳你看,難說這只是一點兒麼?”
收了羅經,三人席地而坐。德喜捧茶來吃。胡其所道:“譚兄,這是你的大事,關係非校若是當日向法妥當,早已這兒埋的幾位老先生,撫院、佈政俱是做過的,至小也不下個知府。譚兄你如今,不是翰林學士,也就是員外、主事了。總是你這貴塋,左旋壬龍,配右旋辛水,水出辰庫,用癸山丁向,合甲子辰水局。如今看舊日用法,水出未庫,用乙山辛向,合成亥卯未木局,八下的爻象,都不合了。所以一個大發的地,不能科第,盡好不過選拔歲薦而已。若照我這個向法,說別的你未必懂的,只東南村上那兩三所高樓,便是尊塋的文華插天。你看那高高的圪塔,不是一個獅子麼?”那長長的一條小嶺兒,不是一個象麼?這叫做‘獅象捍門’,三臺八座都是有分的。若舊日那個向法,把這些好東西,都閃到東邊無用之處了。依我說,不如把這幾位老太爺墓子,都要改葬。”譚紹聞面有難色,胡其所道:“盡少也要把令祖這墓頭,調一調向。”譚紹聞道:“這個還使得。只是泉下向法多差異錯落,也不好。”
胡其所道:“那是講不起的。”於是,胡其所又重新用羅經格了,釘了木橛八個,號定了兩個穴口,又說了些蝦鬚蟹眼的蠻纏話,講了些陰來陽受的繙繹經。譚紹聞也亳末不解,只是贊先生高明,有事重託而已。
有詩單笑譚紹聞不事詩書,單好賭博,卻將不發貴不發福,埋怨起祖宗來;妄聽陽陰家言,選擇吉日求之於天,選擇吉穴求之於地,皇天后土都該伺候我;為什麼“用心讀書,親近正人”八個字,不求諸己呢?譚紹聞太自在了。詩云:
亂聽術士口胡柴,祖墓搜尋舊骨海
縱想來朝金紫貴,現今賭債怎安排?
點穴已畢,午時正中,吩咐鄧祥套車回去。恰好有西路一位知府進省,前呼後擁,一陣轎馬過去。胡其所道:“恭喜!恭喜!今日尊塋點穴,恰有貴人來臨,這便是一個大吉兆。”
說畢一齊上車而歸。
到了半路,鄧祥道:“胡爺先說賞小的一塊地,這路南麥地便是俺家地,若是看中時,小的便磕頭,求俺大叔賜小的一穴。”胡其所又把那酸棗墳兒望了一望,說道:“適才我不曾細看,說是不甚好。如今仔細打量,卻也罷了。只宜照舊,不必動移。”鄧祥也無可再說的。
一路進城,到碧草軒。午饌上來,豐盛精潔,不必細言。
午饌已畢,胡其所道:“譚兄,我看你是個至誠君子。弟爽快再看看府上陽宅。”譚紹聞道:“聆教就是。”即吩咐家中女眷迴避。引胡其所到了後樓院、前廳房、東廚房、西馬棚,各處審視一番。
胡其所到了廳後重門,說道:“拆了!拆了!他佔的是個木星地位,把這拆了,這堂樓就成了生氣貪狼木。可惜這堂樓低得很。總是一家人家,全憑著生氣貪狼木,低了如何行呢?”
紹聞道:“請還到軒上細講。”又復出了後門,到了軒上。胡其所道:“譚兄,你不曉的這家道理。坎宅巽門,頭一層是天乙巨門土,二一層是延年武曲金,三一層是六煞文曲水,四一層是生氣貪狼木。這個貪狼木星,最要高大。我所以說叫你把廳後重門拆了。為啥呢?緣有這一層門,你的堂樓便成了五鬼廉貞火了。拆了這座小門樓,登時堂樓就成了生氣木星。但這堂樓,畢竟還低些。你叫個泥水匠人,用五個磚,將堂樓上蓋一所小屋兒,內用一塊木板,我用硃筆寫‘吉星高照’四個字,釘在小屋之內,這就算把木星升的起來。管保你家中諸事平安,宗宗如意。”紹聞道:“想是陽宅書上,有此方兒?”胡其所道:“儒書上也是如此說,‘方寸之木,可使高與岑樓。’夫道一而已矣。這陽宅,你就照這法子辦理。至於安葬一事,你再將尊先生八字及你的八字寫出來,我好替你選擇下葬吉日。”
紹聞道:“要八字取何意思?”胡其所大笑道:“譚兄,你竟是一亳也不懂哩!這個儒書,把人讀糊塗了;多虧你遇見我,若是遇見外路走道的朋友,哄你直如哄三歲孩子一般。須知這個選擇,要論化命,要論納音,要合山向,八下湊攏來,都是有吉無兇,這才使得。若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