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心地投入到數字世界中,閒下來的時候,便無限懷念那個山清水秀的家鄉,還有少年時代的藝術天地。
有一天,有個記者問他:“你在繪畫時的那種感覺,就是那種對線條、色彩、空間的感覺,和你從事計算機研究時對數字、符號、邏輯的那種感覺,有聯絡嗎?”
“在國外,很多數學家同時也是很好的音樂家。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他停了一會兒,自己回答:“藝術的確不是邏輯,而是視覺,是聽覺,是直覺,是想象力,是觀察能力和感悟力。但是,在數字科學的殿堂裡,形象思維是很重要的。”
徐迎慶:那是一個鍛鍊我的空間思維的過程
“有一個對我一生都很有影響的事情,就是我小時候去了少年宮。”徐迎慶終於成為微軟亞洲研究院裡的一個研究員的時候,總是對別人這樣說。
驚人的一致(2)
像郭百寧一樣,徐迎慶的專長也是數學,他在大學裡讀的是數學專業,等到在中國科學院裡讀博士的時候,他又成了“三維動畫”領域裡的佼佼者。所謂“三維動畫”,其實就是用電腦畫畫,迎慶的“三維動畫”有一年獲得了全國冠軍。
他從未接受過專門的繪畫訓練,但是對色彩,線條和構圖有一種特別的感悟力。這不是從孃胎裡帶來的,他把它歸功於北京景山的少年宮。
他上中學的時候,中國還是“文革歲月”,到處一片混亂。說是上學,其實也是“上而不學”,老師不僅不敢訓斥學生,而且提心吊膽,怕被學生訓斥。每一個孩子都覺得自己無拘無束,沒有什麼“重點中學”和“名牌大學”,沒有考試的壓力,沒有父母的督促,整天只知道玩兒,直到長大成人以後才特別想讀書。
迎慶的家在北京。他經常早出晚歸,到景山附近的少年宮去。他喜歡那裡的航模小組,因為在那裡可以自己動手製作飛機模型。那時候的飛機模型可不像今天的兒童玩具,現在的製造商把所有零件都準備好了,孩子只要組裝在一起就大功告成。那時候迎慶要自己去找所有材料,有一種桐木,既輕盈又堅固,還有桐油、萬能膠水、橡皮筋和一種薄紙,還要學會使用鋸、刀、銼、鉗、鑽之類的全套工具。他做的第一架飛機並不大,用木材製作成骨架,下面安上鐵鉤,拉開橡皮筋彈射出去。此後,他的飛機越做越大,動力也不再是橡皮筋,而是一臺發動機。他帶著它去參加比賽,看著它飛向藍天。
對一個孩子來說,這是非常興奮的時刻。其實,最激動人心的變化發生在飛機起飛前的整個過程中。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繪製一張圖紙,這要求他長時間地把眼光停留在一個物體上,他的潛意識開始感覺飛機的整體結構,理解一個空間與另外一個空間之間的相互關係,理解各個細節如何組成一個整體。這個形象躍然紙上,同時也存在於他的意識中,生動活躍,就像未來翱翔在天空的那個真飛機一樣。
“那是一個鍛鍊我的空間思維和形象思維的過程。”徐迎慶這樣說。
多年以後他加入微軟亞洲研究院,就像我們在《追隨智慧》中敘述過的,他在計算機圖形學的領域裡大有建樹,而且一直認定自己今天的成就和那一段少年宮的經歷有關係。但他從沒想到,類似的感悟不只發生在他一個人身上。有一天他去參加一個國際會議,遇到第31屆國際數學奧林匹克協調委員會主席齊旭東。齊是他大學時代的老師,這位數學家居然也是一個酷愛繪畫的人,而且畫得相當專業,所以被迎慶視為知音。老師當年總是對學生說:“不僅應該學會合理的‘正向思維’,而且應該學會合理的‘逆向思維’。”現在,師生攀談起來,學生髮現老師的思維方式依然非常新奇。
“什麼事情你都要反過來想一想,”國際數學奧林匹克委員會的主席對迎慶說:“比如你在做飲料實驗,做壞了,但你不要停下來,看看可不可以給做成殺蟲劑。這就是換一個角度想問題。實際上有人就是這樣做了,而且獲得很大的成就。”
“他的想法有時候不是邏輯的,而是非邏輯的,不是理性的,而是直覺的。”迎慶說,“與其說他是個科學家,倒不如說他是個藝術家。”
王堅:我不是繪畫天才,不過,我的思維發生了很大變化
王堅的辦公室非常凌亂,12個黑色大理石碑表明,他在計算機領域裡面已經擁有12項國際專利。事實上他被公認為微軟亞洲研究院裡最富有想象力和創造力的研究員,而且他還有一種生生不息的激情,腦子裡面總是花樣百出,其中一個花樣叫做“數字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