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知道你不願意,所以我不逼你。拴得了人,拴不了心。”
蘭啟陽胸口一震,低垂下臉頰,可頰上卻浮現難得的燦爛笑意,那是為了她。
她……真的不逼他嗎?
記得,有記憶以來,他就老是讓所有人的注目與期待給壓得喘不過氣。就算沒人逼他,他也會逼自己,要像個世子,要能幹的繼承這個家。
他想要什麼,沒人問過他。所有人都以為,因為是郡王世子,所以他應該會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他的孃親更是如此。
德勝公主貴為先皇長女,從小養尊處優,也習慣掌控一切。雖然下嫁郡王,可其實她才是家中的主宰。
兒子出生後,她仍沒將兒子視為獨立的個體,依然故我,只憑自己的喜好,就希望兒子什麼都要順著她的意。
之前,他之所以會選擇出征,也只是想逃離這個一點自由也沒有的地方;他想知道,如果脫離了這個出身家世,他還剩下什麼。
憑了一己之力,他立下戰功,有了自信,也總算想清楚自己肩負的責任;只是回到家中,孃親又開始故態復萌,拿他的婚事與子嗣問題當消遣取樂。
他已經不再是那個凡事無力自主的孩子,所以,就只有婚事,他不願聽令。
就算每個人都拿“無後為大”這事來指責他不孝,他也不輕易屈服。
自己的人生,該由自己選擇,即使所有人都逼他……
他一直希望有人能尊重他的決定,而不是拿著別人的期望強壓在他身上……
而她說,不逼他。
他忽然有種像是找到什麼寶物的興奮感,難以自制,就是想笑。
他等了許久……終於等到有人這麼告訴他。
那個人,是她;是莫名其妙闖入他生活,卻讓他再也不想放開的她。
李婕直到聽見身後的他發出不小的怪異聲響時,她才吃驚的停下搜尋的工作,回頭眯起眼睛,很不禮貌的用眼白部分瞪他。
奇怪,他不是沒有喝下媚藥,怎麼行為忽然變得有些怪異。不會是在屋裡關的太久,驚嚇過度而把腦子嚇壞了吧?
“我說郡王……您笑那麼開心做啥?”叫她有些毛骨悚然的。
“婕兒,過來坐這兒,難得有機會,我們聊聊吧。”如果能讓一切重頭開始的話,是不是可以有不同的結果?
他已對她改觀,也希望她能不再逃避著他。
她戒慎的看著他,不知這是不是他另一個找她麻煩的方法。這男人還真多疑,都告訴他她的打算了,他還不放過她呀。
她皺皺鼻子,沒打算與他談和。“真是抱歉,婕兒現在很急著……”
“別急。我問你,憑良心說,我當真入不了你的眼?”現在,他突然不想再追究其他擾人俗事,拋開婚事不提,他反而亟欲知道,在她眼中,她是怎麼看他的。
李婕不解他的語氣何時變得如此戲謔而極親近,這是他之前不曾有過的。
他的過分友善,讓李婕吃驚的忘了注意,他已經不再連名帶姓的喚她了。
“這不是入不入眼的問題,我們不說了,不快走,你的名聲會毀掉呀。”
“別管那些。打一開始,是你娘來逼婚,而你,奉命和我獨處,可每次都將我當成什麼瘟神一般的四處閃躲。你……真討厭我嗎?”
她愣住,別過頭不看他,不想讓他發現她的心思。
“知道這些又如何?就算我喜歡郡王,郡王也不會娶我,我們說這些只是徒增因擾。您要捉弄我,也請換別的話題吧。”
她確實有那麼一點點欣賞著他,可惜,她不能承認,否則自己豈不失了立場,再也不能坦蕩的說,她和其他接近他的女人不同。
“這代表……你其實不討厭我?”他玩味著她似是而非的答案。
“郡王自個兒心裡有數。”她不願正面回答,不想讓自己落入難堪局面。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許久,才緩緩吐出自己的想法。
“你不用急著撇清咱們關係。你知道嗎?我並不討厭你。只是,我實在不想就這樣讓孃親稱心如意。她身為公主,總以為什麼都能如她所想,可我是她兒子,我不願連一生的婚姻大事,都要由她做主。”
這是什麼意思?李婕訝然看著他。他向她傾訴這些心底話,這是表示,他……或多或少,對她有些不一樣了?他不再拿她當騙子輕視?
沒來由的,他對她的另眼相待,讓她有了一絲受重視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