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熠微一把攥住她的手,兩個人的指尖均如夜水般抵死冰涼。“我可不可以這樣理解,你有那麼一點點吃醋?”他的神情近乎無賴,彎腰自下而上瞅著她。
對著那可惡的神情再度生出一絲惱恨來,她狠狠甩下手,頭也不回要朝前走。他傾身上前又一次堵在她身旁。
“如果這樣想能讓您好過些,”她開口說道,“那麼,也無不可。”
他沒有理會,轉手摸索她的短髮,聲音有一絲柔軟,“你剪頭了?”
她閉眼再抬起來,努力讓嗓音變得尖銳些,“您不是早該知道嗎?”故作奇怪地看向他。
“我早該知道嗎?”他問她,停頓一會,順著她的目光看到樓下園子裡的Grace、關珊和黃玫麗,三人不知因何站在天井邊交談著。
“還是,你認為我早該認識她們?”他問她,繼而冷笑一聲,手指捏著她的下巴逼迫她抬頭看他。
“我不認識她倆中的任何一個!”他陳述事實,對著她的臉,“你接近所有人都有企圖有目的,所以就理所當然認定全世界的人靠近你都是在對你覬覦著什麼!所以就認定我非要派一兩人去全天候看著你?你不覺得可悲可笑嗎?”
她掙扎兩下,然而沒有發出任何聲息。
他冷冷地看著她,隨著怒氣,手底力道不自覺加重,“你不就是貪汙公款叛逃國外那個慕容震的女兒慕容憬嗎?你以為自己是誰?你以為在旁人眼裡有多大分量,多少價值,值當全天下所有人都來處心積慮接近你利用你?”
她吃痛,瞳孔裡有受驚小獸在顫抖,眼角淚光閃動,嘴裡含混不清說出來的卻是,“噢,當然,我總是喜歡自作多情罷了。”
他咬牙,雙手捏住她潔白的脖子,那裡突突跳動的頸動脈連著她柔軟的心臟。他突然控制不住地想要摧毀她不知是偽裝還是真實的硬殼,眼底變得黝黑如潮湧深不可測。她咬咬牙根,對上他的眼睛,“既然您對我慕容家並無覬覦,既然您也沒有收我當小三兒的那份心意,咱倆落花無情流水無意,我看您還是把我當成H1N1隔離得越遠越好。”
“小三!”他怒而捏緊她的動脈,直到她劇烈乾咳起來。他的手輕微顫抖一下,驀地鬆開,身體卻靠近一步。“我真想開啟來看看,你這女人腦袋裡到底裝的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
“處境?我只知道你讓我眼前的處境很尷尬……咳咳,還有,如果你不立刻放開我去哄哄自己的老婆,恐怕你以後的處境也妙不到哪兒去……”她把眼光移開,遙遙地看向不知名處。
Grace不知何時開始拿刀子似的目光遠距離凌遲著她,關珊抱臂仰臉一副幸災樂禍樣兒,黃玫麗神色不明。
此時此刻,她和程熠微兩個人身體的距離無限接近到零點零零一毫米以下,曖昧指數無限上升到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以上。
然而誰會知曉,他們胸膛裡各自跳動的心,遙遠得豈止萬水千山。
他意識到眾人的注目,更放肆地近身一步貼近她,甚至伸手攬上她的腰,彷佛在向世人宣告些什麼。。她被逼得退無可退,身子抵住闌干半懸於空中。
待到丁咚、周川和老融等人也在包廂門口探頭探腦的時候,他才哼了一聲,心有不甘地放過她,轉身離去。
慕憬並無意識到自己目前的狀況——青紫色下巴尖尖的,眼光楚楚可憐,無意識地流轉間媚態橫生,一副旁人眼裡標準的狐狸精模樣。
她只是若無其事揉揉臉,招呼眼珠子即將掉到地板上的丁咚,“吃飽了嗎?飽了走人。”
甩掉關珊等人巴結討好和八卦無邊的身影,慕憬終於把車開出衚衕,獨自駛上華燈璀璨的長安街。輝煌的燈光一剎那太過耀眼奪目,她忽爾之間覺得眼前完全視線模糊。
長安陌上無窮樹,唯有垂柳道離別。
君不見,外州客,長安道,一回來,一回老。
不明朗趨勢
慕憬來新部門後第一次遲到。
躲躲閃閃地溜到座位上,儘量將自己的被關注度降到最低。
明明只喝了一點小酒,卻感覺頭有千斤重又好像一團糨糊完全攪不開;明明只是從車裡出來爬到自己床上睡了一覺,卻腰痠背痛渾身乏力好像重重地跌了一跤,甚至身上好幾處都有化不開的淤青痕跡;明明只是被華燈晃了下眼,雙目卻紅腫得一如紙皮核桃,勉強半天才能睜開一條縫,臉虛浮了整整一大圈。更為離譜的是,一向淺眠的她,竟然沒有聽見自己手機裡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