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輛鐵灰色不打眼的車子開得卻快,黑子顧不得許多,四條腿兒抽筋似的擺動著,沒有半刻偷懶,它明白,車子才剛剛啟動,且是行在社群之內,速度較緩,若不趁這時候追趕,等它馳上大路,那就更沒有成功的可能了。
黑子將是人類唯一的希望。
但黑子確實不是長跑健將,短跑的爆發力也不是它所具備的,眼看著那輛車越馳越遠,揚起的尾氣就快在空氣中消彌乾淨,黑子絕望地“喵嗚”一聲,難道就要從此與主人作別了麼?
“汪汪汪!”
這是一條狗的叫聲,這隻大聲叫嚷的狗還是黑子的老熟人(獸),那隻被阿才算計跌進下水道的大黃。
“你歇著!我去追!”大黃身高體壯、速度驚人,更要緊的是,它不是路痴路盲,它的識路能力簡直可以被排到這一片區內數一數二的強,更有著強大的嗅覺,只要對方沒有跑出三四里地去,大黃就能嗅得到被追蹤者的味道。
黑子正累得口吐白沫,大黃此言一出,它立即脫力跌倒了。
真想不到啊!又蠢又兇狠的狗族份子竟然也能拔腿相助?
已沒有時間去細聽黑子的感嘆,大黃動身了,這一天,許多人都可以看到這樣的場景,一隻毛色黯淡、毛質也不光滑柔順的大黃狗狂奔在這一帶的別墅區內,追著一輛鐵灰色的小車猛吠。很快的,那輛車馳出了小區,保安並沒有攔阻,沒有人會因為一條狗的追趕而攔下一輛車子,那輛車有通行證,車上的人也笑得很和善,他們向保安解釋說需要送一位病重的朋友去醫院。
一上了主幹道,車子立即轟足了馬力,頓時將大黃甩出老遠,車上的人已經注意到這條狗,但他們分/身無暇,也就懶得與之計較,只求甩開了事。
好樣兒的!以為這樣就能擺脫第一追蹤家族的定位搜尋麼?大黃咧開嘴,冷森森地笑了,它還沒有使出殺手鐧呢,人類,你高興得太早!
黑子的家庭成員人類與大黃並無相干,但大黃作為一隻曾經的家養犬,儘管因為主人搬家而遭受遺棄,骨子裡它還是將狗族的忠誠與堅貞刻繪得深沉,它雖然時常流浪在無簷的街頭,頭無片瓦身無立椎,它也試圖用放蕩不羈的浪子情懷來麻醉自己,但是,它畢竟是一條與人類有著深厚情感的家養犬,這不單是針對某一任主人,而是針對所有擁有愛護動物心思的良善之輩而言。
眼見著黑子被照顧得安定、無憂,大黃除了羨慕還是羨慕,它知道自己與黑子是不一樣的,它天生便擺不出貓族那樣自以為高貴冷豔實則做作矯情的姿態,但它也有自己的特點,也有自己的堅持。
現在,它的堅持便是救下人類——儘管他不是自己的主人,但他還有與之牽拌的動物,只要符合了這一點,大黃都要幫他一把。
大黃一條狗的力量是微弱的,但一條街的狗全數出動呢?
群眾的力量是可怕的,也是無窮無盡的。
“嗷鳴~”大黃仰天長嘯一聲,它的聲音極其嘹亮,數里之地都回蕩著這威武雄壯的嘯聲,不過片刻功夫,遠處便有了回應,那是另一條流浪狗,它與大黃一樣,有著對人類親善與維護的理念,聽到大黃的呼喊,它立刻就明白了大黃的意思。那是它們狗族成員特有的資訊傳遞方式,可以傳出數里的距離。
大黃在告訴它,有一輛鐵灰色大眾車、尾號4848,車上一位可憐的人類被綁架,附近的朋友們,一見此車,全力追蹤。
大灰接到這條傳訊的同時,它的眼睛已經瞟見了迎面馳來的賊車,矯健的身軀迅速掉頭,大灰追了上去。
車上那幾人也覺奇怪,今兒究竟衝了什麼天煞,怎麼不斷有野狗緊追著這輛車不放,車上也沒擱狗糧肉骨頭之類的嘛?
“嘿,真是邪了門兒了,竟叫一群野狗給盯住,傳揚出去,真要成個大笑話!油門兒轟緊了,管它狗也好、人也罷,統統甩掉!”
開車的叫作阿二,一聽吩咐,立即加速衝前,連闖幾個紅燈之後,直接插入支路,往城郊一帶十分偏遠的地段開去。
在這期間,黑子的主人一直昏迷著,這幾名綁匪是職業出身,技法嫻熟,手段高明,對付他這樣一個前二十年坐教室裡面、後二十年將坐辦公室裡面的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簡直再輕易不過,若不是委託他們幹這一票的大老闆再三強調輕忽不得,既要將人請來、又不能傷到那人分毫,哪裡會一次性出動這麼幾位老手。
車子穿過一片稀疏的小樹林,在一座小山丘的山腳處停下,那裡有幾間四散開來的木板屋子,微有些陳舊腐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