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法子才告訴了我。”
“少爺可真比她乾孃還要護著她些。”
強虎聽了,便不再答她。可王妻卻沒說完,偏偏問他:“少爺既如此護著云云,為何前日晚上我親耳聽見云云向燕子哭訴,少爺欺負了她呢?”
強虎聽見這話,臉色立即變了,王妻發現,卻仍然不顧,接著問:“少爺可能告訴嫲嫲,怎麼欺負她的?”
強虎勃然大怒,猛翻過身,從床上坐了起來,王妻見他如此反應,正要設法平復他的情緒,還未想好對策,就見他鞋也不穿,從牆上取下他父親掛在這裡警示他的戒尺,衝著門口捧著水盆進來的云云一聲大喝:“下賤東西,什麼都不會,學著人長舌了!”說完舉起戒尺就朝雲雲赤胳膊上打去,云云一陣痛楚,卻抓著水盆不敢放鬆,生怕潑了水到少爺身上。強虎卻不顧及什麼,見云云身上哪裡單薄就往哪裡打,很快,云云臉上、胳膊上便都是一條條青埂子。王妻在一旁只敢勸,不敢拉,勸了兩句,孫強虎卻連她也一併咒罵,她就連勸也不敢勸了,只好眼睜睜看著云云跪在地上任憑強虎抽打痛罵。
袁尚民在隔壁聽見,忙要出來阻止,但腿腳不便,待他出來時,對面燕子也聽見了。燕子一見少爺暴怒的樣子,心想依云云的倔強性子,就是快要被打死,她也不會求饒的。燕子機靈一轉,迅速請了蘭心、碧菡趕過來制止。碧菡趕在前頭,見到弟弟氣急暴怒的樣子,也暗暗嚇了一跳,但見云云身上烏紫腫裂,面目全非,她卻緊咬牙冠,縱使淚水滴在臉盆中,濺起水痕點點,也不曾聽她一聲嗚咽。碧菡內心欽佩,立即從弟弟手上奪過戒尺,罵道:“父親掛一把戒尺在你房裡,要你時時警醒自己,如今你倒好了,藉著它作威作福起來!”
“二姐你還我戒尺,今日我定要將這下賤的嘴巴打爛了,叫她從今往後都不敢再多嘴。”
“誰是下賤的?人人都生得平等,等革命成功,你這個少爺也做不得長久的。”
“二姐又胡說了,母親可曾警告過你的,二姐忘了不成?”
碧菡氣得無言答他,乾脆把戒尺扔還給他,罵道:“打,你接著打,早晚有一天,這一下下的要打回到你身上。”
強虎接住戒尺,卻不曾仔細聽著碧菡的話,仍舊要打云云。王妻此時膽大起來,也跪下拉住強虎,替云云求情。強虎正要對王妻發作時,恰巧蘭心扶著燕子進來。
“住手!”蘭心站在門口喝住強虎,然後上前兩步,又說:“把戒尺拿給我。”
強虎向來聽從蘭心的話,此時遭蘭心教訓,他也不得不從。只好將戒尺送到蘭心跟前。蘭心接過戒尺,又對燕子說:“快扶她起來。”強虎眼睜睜看著云云起身站再他面前,看見她臉上紅腫淤血,心裡自知失手打重了,便低下頭不敢再看。
“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蘭心詰問強虎。強虎低頭不語,蘭心又問王妻:“王嫲嫲,你說說。”
“大小姐,可怪不得少爺,云云這死丫頭不懂事,沒伺候好少爺。”邊說著,邊又罵云云,“死丫頭,還不快謝過兩位小姐。”
云云哭著向蘭心、碧菡行禮道了謝。蘭心見王妻不肯說,便追問云云:“好妹妹,你告訴我,少爺為什麼打你。”
云云一聽,覺得委屈萬分,大哭出聲,說:“我也不知道。”
“別哭,慢慢說。”
“方才少爺醒來,要我坐過去,我想少爺要捉弄我,便沒理他,先去給他打洗臉水去了,哪曉得一回來,少爺就打我。少爺從來沒打過我,罵都不曾罵重過——”云云越說越覺得委屈,哭得便也越響了。
孫強虎本就是以為云云將他借她身體研習醫術的秘密四處宣揚才打她的,此時聽見云云渾然不知,又加上害怕姐姐追問清楚這事,告到母親和祖母那裡,丟了他的臉面,便趁勢說:“做丫頭的不聽話,打死也不冤枉。”
“你若不是生在我們家裡,也活該被人打的。”碧菡聽了強虎的話氣不過,狠狠地詛咒他。
“弟弟,你好不荒唐,昨日父親寄來的信呢?你可還記得,咱們父親棄置生死,報效黨國。昨日在你生辰宴會上,祖母和母親雖然不曾露出半點悲傷,但我知道,她們都是在心裡強忍著的,昨日晚上,不知在房裡哭成什麼樣子了,你一早起來且不去問候祖母和母親,反在這裡耍起少爺威風來。”蘭心說的言辭急切,見強虎聽了頭埋得更低,便不打算再批評他,歇了片刻,只說:“快些收拾好,隨我一塊去向祖母和母親問候。”
“嗯”孫強虎答應一聲,等姐姐們都離開才敢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