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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靜無語,默默散開,府門外的幾列隊伍,也都緩緩鬆散,瞬間延長了許多。孫老太太攜孫德藝等回府,繼續飲酒慶賀。至門外家丁來報,錢糧茶布均已散盡,老太太才命撤席,領著眾親友復往閣樓上來。袁正德則隨了胡玉泉,往那戲臺後面去了,許久,戲臺上胡老闆的徒兒們唱了一出《今夜夜長長可恨》,才聽見一陣葫蘆絲響起,漸漸地二胡拉響了,銅鑼響了,鼓聲也響起來了。戲臺前才臨場換了《背靴訪帥》的曲目牌子。帷幕漸漸拉開,只見袁正德化了柴郡主的妝容,伏在案上哭泣,案臺中間置放著“故大宋元帥楊延昭之靈位”,接著鑼聲夾雜著胡琴斷斷續續一陣,“柴郡主”舞袖哭訴:“郡馬呀——自從你充軍汝洲境,俺淚灑枕畔溼紅綾。天天盼來夜夜等,誰知道等來白茬棺木一口靈,破鏡難圓大廈傾。”一唱一訴,袖舞得白燭火光層層斷。緊接著胡老闆扮的天官老寇準上臺來,一上場,也是哭得老淚縱橫,唱道:“西風急斑竹搖如泣如怨,清風池水叮咚似彈哀弦。寇平仲哭忠良難止淚點,大宋朝折柱石誰來擎天?”二人才出場,臺底下早已是呼聲一片,閣樓上眾官太太也紛紛叫好,唯獨劉夫人不動聲色,猜準了老夫人的心思:在強虎生辰日唱這樣晦氣的曲子,實在舅老爺有失周全。孫德藝等人雖不曾如此地想,但心中始終記著丈夫決心一去不返的話,也隨著開戲的哭泣滿目悲情。

但戲臺外樓上樓下的觀眾們全沒有這樣的心思,他們有的剛剛領過喜錢,有的酒足飯飽,好久沒聽過胡老闆親自唱戲,又加上這新鮮的唱腔,和胡老闆同臺競技,她們聽著更是歡喜。臺上“柴郡主”訴盡哀傷,又痛罵奸權,“寇天官”明察秋毫,識破楊元昭佯死的巧計。一聲聲逐上**,一折折引人入勝,一曲末了,天已黃昏,戲臺上眾演員上前,同唱:“抗強敵,御外患,重振華夏好河山,赤膽赤心赤足走,背靴訪帥傳美談。”臺下百姓聽了,斷章取義,竟然都喊起“抗強敵,御外患,重振華夏好河山”口號來。孫老太太一直靜觀戲曲情節變化,漸漸覺得情緒明朗起來,末了見臺上臺下互動成一片,才領會了袁正德的心意,便不再對他記恨在心了。至晚,眾賓客散盡,唯獨胡老闆不肯離去,一曲唱了,他似乎與袁正德相見恨晚,竟然留在孫府裡與袁正德暢敘至天將發白。

孫強虎也疲倦了一日,對他而言,與其這樣,不如整日坐在房中溫文習醫,好歹有個云云隨時伺候著,倦了、乏了也可與她玩耍。因此用過晚飯,向祖母和母親告了辭,就往房中倒頭大睡了。一覺至天明,醒來時云云正端了新沏好的茶水進來。強虎此時精神恢復,便要她來床邊坐下。云云徑直走到他身邊,卻不肯坐下,問他又要使什麼壞,強虎只笑著不肯說,仍然要她坐下來。云云知道少爺無聊,又要捉弄她,便不理睬,出門打洗臉水去了。強虎叫道:“云云!”

“云云!”

“你回來!”

正喊著,王妻敲門進來,聽見強虎喊云云,便立即想起前日夜裡燕子、云云在小院裡聊起的事情。王妻沒從云云口中問出來,卻又好奇得很,見少爺一早精神,便想從他口中探得些虛實。

“少爺喊云云做什麼?”

“哦,王嫲嫲,你進來做什麼?”

王妻反被他問得一言不發了,強虎見她拘束,便說:“嫲嫲莫怪,我信口說來的,云云不是給我打洗臉水去了麼?我讓她添少許鹽,漱口好用的。”

“少爺這是從哪知道的?”

強虎笑笑,答:“書上。”

“少爺讀書日益精進,老夫人和夫人心裡都歡喜著呢。”

“像我這樣年紀,只不過學些皮毛罷了。”

“單聽少爺這話,就知道少爺學的不止是皮毛了。”

“王嫲嫲過獎。”

王妻聽了也笑了一笑,又問:“云云這丫頭不懂事,跑進跑出的可有影響少爺學習?”

“她若不來回跑著,我豈不是要渴死、悶死?”

“噓——少爺莫胡說,老太太聽到要打嘴巴的。”

強虎聽見王嫲嫲如此,心情便更放鬆了。只聽她又接著問:“少爺可知道彩霞嫁出去後,我一個人過得可孤單了;聽人說,人一孤獨久了,少不得要說些糊塗話,做些糊塗事,剛剛少爺問我進來做什麼,我也不曉得自己進來做什麼,可見是真的。”

“燕子、云云不都認嫲嫲做娘了嗎?嫲嫲何苦還想著彩霞姐姐孤獨呢?莫不如分些心思在燕子、云云身上。”

“云云可是什麼都肯告訴少爺的。”

“她不曾要說的,我追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