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他一身的老皮。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桃花山山頂上的某處人家,就可見到某位年約五十的大叔,時常在家中一手小心翼翼地捧著個肚子、另一手忙碌地揮舞指揮著,要家中其他住戶們閃避讓道。
“別過來別過來,走路統統靠邊點!”
“……”眾人默默瞧著他那副身懷六甲的模樣,再略帶鄙視地繞過他,當作什麼都沒看到。
“小心小心,千萬別撞著我,我的腹中有兒有女啊!”
不給面子的三人,冷冷地各贈他一記白眼。
“呴。”還當真以為他是個女人呀?
可這樣的日子也才過了十來日,生性本就只是貪圖一時新鮮好玩的花叔,很快即對身孵幼蛋的這個舉動生膩了。
於是滿心只想賴皮的他,趁著某夜眾人皆睡之際,偷偷地將那窩蛋給擱放到沐策的房門口棄置,再踮著腳尖悄悄溜走。客房內的沐策輕嘆了口氣,耳力甚好的他,在那鬼鬼祟祟腳步聲走遠後開啟了房門,好氣又好笑地把那窩蛋放在他的床邊,再找來個小泥爐遠遠地烘著。
第二日清早,當眉目疏朗、清俊爾雅的沐策,悶不吭聲地挺著個與花叔這陣子一模一樣的大肚子出現在客廳裡時,整坐著喝早茶的蘇默,當下冷不防地噴出一口茶。
“噗——”
沐策甚是無奈地仰首望天,也不知他沒事幹啥自找這個罪受。
蘇默心驚地撫著胸口,“連你也成了孕夫?”
“……”他哪知一時的心軟會造成這後果?
接連被家中兩個女人連連笑了近半個月後,沭策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好不容易迎來了那窩陌生蛋的破殼良辰了,只是……
他沒料到,破殼而出的一窩小小雁鳥,甫出世即將睜第一眼所見著的人視為親生父母,且一旦它們打定主意,它們就本性堅韌地咬死不改不放。
於是乎,在一窩小雁破殼而出的後幾日,當沐策領著一排踩著歪歪倒倒的腳步、還一路嘎嘎怪叫個沒完的小雁出現在大廳時,大清早的,蘇三姑娘又當著他的面,再次不淑女地噴出一口茶來。
這回她笑得眼角都止不住地往上翹。
“孕夫之後……是奶媽?”他也太有才了。
沐策鐵青著一張臉,一口悶氣生生地卡在胸中不上不下的。他兩眼往旁瞥了瞥,一把揪住想要裝作單純路過的花叔。
“還你。”都是他這個始作俑者害的。
“才不要。”花叔躲瘟疫似的閃得遠遠的。
“我還得做事,既然你成日都閒著,那就帶上它們吧。”後頭跟著這一排如影隨行的小傢伙,這要他怎麼工作?
花叔無奈地兩手一攤,“問題是,它們只認你這親爹不肯跟我走啊。”
親爹……
“好了好了,沐沭,你就帶著你的養子養女吧。”花嬸不慌不忙地上前打圓場,“老頭子,咋兒個你不是說今早要帶咱們上後山竹林挖春筍嗎?還不快去準備一下?”
趴在桌上辛苦笑過一回的蘇默,不忘一掌輕拍在沐策的屑上對他落井下石。
“辛苦你了,孩子的爹。今兒個你就別下田了,帶著孩子們同我們一道來吧。”
“……”他是長工,她是東家,他忍。
春日和煦的暖陽照耀下,粉嫩嫩的一行小雁,跟隨著沐策的步子加入了滿山遍野的春光斑斕裡,沿途還與樹梢上的燕子一唱三口地吱喳熱鬧著。
邊走邊不時回頭怕小雁它們沒跟上的沐策,在發現前頭的花氏夫妻早已走遠,而蘇默卻拖著腳獨自一人在後頭慢慢走時,他有些不放心地緩下步伐,配合地走在落單的她身邊。
“沒事,我就是走得慢點,不會迷路的。”蘇默不當一回事地揮揮手要他先走。
他卻不讓,伸手拿過她身上背的小竹簍,“我陪你一道走。”
“小姐。這邊這邊!”花叔站在竹林前,遠遠地朝他們招著手。
碧波萬頃的竹林,在風兒吹拂而過時,葉聲重疊有若海濤,花叔領著慢一步走進竹林裡的蘇默,站在一叢叢的綠竹下,正指點著她哪兒才有新冒出頭的竹筍挖。
一到竹林中放下竹簍後,沭策便自行找了個地方開始砍竹,打算在後院為這群小雁搭個雁窩,而花嬸則是坐在林邊的矮石牆上,正替沭策縫製一雙下田要用的新鞋。
沭策拖來不少砍好的綠竹,坐在花嬸的身旁用柴刀開始一一削去竹上的枝和葉,削了一會兒後,他忽地想起方才蘇默走路時的姿態,忍不住